欢迎来到千学网!
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汉语百科 > 诗词名句

章平的诗

时间:2022-05-25 12:13:20 诗词名句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导语】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章平的诗(共10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章平的诗

篇1:章平的诗

章平,原浙江青田人,1979年移居荷兰,现在比利时。作有长篇小说《孑影游魂》[香港学林92年版],《冬之雪》[中国青年出版社97版]诗集〈心的墙/树和孩子〉[文联出版公司93年版]〈飘雪的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1月版],另有中短篇小说二十多个。雪地乌鸦 我是比利时章平,你也是的 远不可及的事物 电话线断了 三座房子放在三个位置 私奔 赶车的错误 走裸体海滩 你用电话约我打猎 我从瞬息穿过这枚镜子 梅会不会嫁掉自己? 熊猫 在黄昏暮时的那会儿 有关影子的种种证词 飘雪 有一片枫叶飘来我的手里 内心园地 有些话,不在黑暗里说不明白 枕边书 这只老虎没有颂歌


雪地乌鸦

雪地白了一片,乌鸦只黑一点

仰头再看,还是白茫茫的雪

路边堆的旧轮胎,也被铺白

如谁故意摆下,一局黑白围棋

都已让白子占了所有声势

白茫茫,一曲楚歌,要唱尽一子英气

一双眼睛转动,黑黑的

微微一点弱势,似乎勾了唯一动静

此刻找谁扮演别姬?又怎能突围

一棵倒塌柏树,压断了电话线

朝右手的山舞银蛇,向左边的原驰蜡象

更是千万银盔玉甲,纷纷扬扬

似乎没有退路,白茫茫只让人心寒

忽见乌鸦拍翅,就这样越空飞去

如撤子不围,落它一派白里独自迷惑

让我这个观者,也都怦然心动

只是正要走开,突想一事还不明白

我这一生人,究竟是白子还是黑子


我是比利时章平,你也是的

我是比利时章平。你也是的

摇起身子,一起吹了萨克斯

且是一支铜管跑出两种声调

徘徊窗外的,象这个雪夜

象你所说“心不能如雪融落水里------”

风雪没有针线,你说不必缝补

在这个冬夜,你不握一下手就走

离开我,如渐渐走入眼前镜子

只是,依旧翘了蓬松头发

烫疤烫的脸颊,我找到一撮山羊胡子

我和你是一个人,我和你是两个人

我和你的熟悉,比别人更不熟悉

偏偏在这里,同时租用身体

我和你发动了一个人的战争

没法退出,又喜欢互相射击

我在雪夜,用萨克斯诉说无奈

你不喜欢的忧郁。你说痛恨矫情

又不同情人的苦恼,对我毫不理睬

让我象床底旧鞋,独自充满落魄

窗外的风雪很大,你走得很急

你很在意,对我的一些错失

哪怕应该忘掉,你还唠叨不绝

恰如今夜突然想到的一个道歉

因了这个朋友死去,已经太迟

你出走,丢下我,独自怄气

我也想把自己弄得象样一些

做事果断,对人热情,别太自私

结果是,醒来无法改变事实

对金钱谨慎保存,对别人小心提防

上街买菜,斤斤计较,还脸红耳赤

我是比利时章平。你也是的

象这一首诗,但改自另一首诗

象走过雪地,身后继续落雪

雪复盖了道路,象复盖去的脚印

让人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你


远不可及的事物

远不可及的不一定不是眼前事物

椅凳桌子,手握的笔,笔下白纸,

我认识三千五千或更多汉字

但捕获不到脑子想象词句

一匹匹麋鹿,一只只白兔,被枪声惊吓

在危岩滑落,奔跳,蒙受危机

直闯世纪之外某个沉静深夜

远的是窗口,厚厚窗帘布

窗外道路,道路连接不知的道路

一些车辆飞速前进,其中一对情侣

要说话,嘴巴活动,象鱼

眼神和忧愁,十分遥远

为要不要生养孩子争吵?

或只诉说工作里小小不愉快?

不是窗外道路或道路上车辆

不是飞速远去车辆里男女

远不可及的,或是身边琐事

朋友间一次争吵,一次相遇

因为孩子的教育方式,夫妻对视

不交谈,不争吵,楼梯上父子碰面

借钱或不借钱?亲戚间的烦恼尴尬

这些象石头,找不到大门进去

不知石头有无政府?有无政策?如何工作?

最后,你拿出一枚硬币

两面图案贴得最紧,距离最远

两个相同者,如果开始行走,向前

不管走多久,或用多长时间

他们永远走不到对方位置

或换个角度。他们只会表示一贯正确


电话线断了

电话线断了。星期天十二点后的夜。

想打电话给你。不是想你。

没有其他事。

我正变做点大的人,被围于某空白大银幕。

想打电话给你,没有其他事。

你家电话线断了,我想起

前天星期五的一场暴风雪压断一棵树,

树压断了电话线。我没有打点话给你。

商店关门。公司不上班。

电话线断了。星期六星期天不会有人修理。

我只能幻想你的声音从我四肢走过,

如麋鹿走过原野,如春雨滴落沙地。

你家电话线断了,突然接到你的电话,

恐惧如闪电触痹我。

如收听来自于地狱的声音,

你变做魔鬼?我的头发如刷毛般竖立。

我丢了电话。人在扩张,爆裂,

血液如瀑洪不能控制。

你家电话线断了?!感觉扩张了房屋,

我被围于声音汪洋,心里只有恐惧------


三座房子放在三个位置

三座房子放在三个位置

三座房子放出三个孩子

已经不捉谜藏的三个孩子

其实很老了

知道要抢一只椅子

一片阴云经过时

所有的地方黑了一下

首先是椅子跌倒

然后阳光的舌头舔到椅子是三只脚椅子

三个小孩在哭

三个孩子的父母从三座房子出来

三个孩子是被三座房子领回房子

三座房子可以换三个位置

到了明天,三座房子再放出三个孩子


私奔

──写给橱窗里一尊光裸的模特

店主人卸下你的衣服。

卸下两臂的镙丝钉。我发现你伤口平静,

从来不对别人或天气表达对错。

你这一身躯体,是某家工厂的制造。

自行车已锁,冬夜别无风景。

九点过后,雪如鹅毛;城市如盖棉被;

晶莹剔透的,如白瓷隐去破碎声音;

没有惊动车辆行人。

我沿街走过,手握满满的雪;

回头没有脚印。想问:为何只能如此?

别给我标准答案,这不是考试。

刚才郊外还见:稻草人披满雪。

今夜雪在缝补这个世界。

你可以复活。我慢慢撕开橱窗玻璃,

和你私奔。为你接回手臂,

悄悄从今夜的缝隙溜出去------


赶车的错误

如在床头,翻了一本熟悉书籍

在第八或第九页找到喜欢句子

这是一种方法,不需要狐的敏锐

我顺便骑自行车,赶八点火车

去过一个朋友的生日

这个八九点钟的太阳充满活力

骑过一个广场,惊飞十只鸽子

第十一只鸽子被弄伤脚爪

如焦虑的诱惑。我没法抛掉对生的痛感

护送鸽子回家,包扎,养育

那些日子的月台,收走所有缘分

抵达或离开,没有我的目的地

如杂技演员的一个动作,突然断裂

不合情理地发生。如一段故事情节

抵消雪糕一样的激情,难以替代的

造成一个永久停顿:一个人的孤独

没有太阳。蛋糕,蜡烛,默默吹灭

引证一次失约,也有伤害如刀片割开手指

很难相信不履行的探望也是诀别

在奥地利滑雪,朋友跌落雪峪

没有人知道,象鹰还是象石头

但死亡造成一个铁定事实

象十日之后,放飞痊愈鸽子

我没有选择的忧伤,且需要内疚一世

一次经历,同样如翻了熟悉书籍

第八或第九页没有找到喜欢句子

只找到比感悟更神秘的力量

如一个笑容,需要夹杂悲哀情绪

从一个命运的安排,我被支使

为一只鸽子祝福,为一位朋友痛楚


走裸体海滩

如二十年前的初夜,惊慌失措

如用手提了脚步,去走荷兰海牙

恍惚里,海滩总是歪斜

只当阳光被海的牙齿嚼细

吐了一滩。这可能会不太好?!

没有热带的椰树帆影遮盖

我的脸红耳赤,不该只是天气太热

说不出口的,肯定还有什么的?

这些男女,是没吃过苹果的男女

一丝不挂,胴体怎象褪毛猪只

让我想到用牙齿嚼噬的“吃”字

哦。嘴吧紧闭。鼻子上,眼睛张大

我就如此吃掉一滩裸体

二十年不长慧牙。只用文化道德两种老牙

嚼噬那些亮丽的金发女郎

丰满而闪光的青春,一点点,细细的

特别在孤独的夜,反复嚼噬

包括在城市需要遮蔽的私人部位

在公共场所,跟朋友说到喜恶

讨厌皮肉松弛的裸露。这种长时间嚼噬

一如我现在居住的比利时

经上议院下议院,反复交涉

总算走出一步,用二十年走在荷兰后边

而我的二十年,只走出“吃”的阴影

越过灌木草丛,能不慌不忙去走

一个比利时裸体海滩。也能看到赤诚

开始喜欢被光阴磨损的,衰老真实

至于除去自身遮蔽,大概需要更多日子


你用电话约我打猎

你用电话约我。明天树林可以打猎

有皇室的人,有歌星和演员,很皇气

树林里会跑满狗和马匹

你用电话约我打猎。说狐和狍的肉鲜美

我正在阳台看落日。有一只蜜蜂

正找到一个很大的城市

砖块,石头,水泥。没有花朵

你在电话里约我。明天没事正好打猎

我说。让一只蜜蜂飞进肉体

不要阻止这样的假设

蜂的后尾有刺,可以刺痛你

你在电话里说。不说蜜蜂是说打猎

我说可以假设,肉体是一座空房

可以搬进去居住。让经验如泡水书籍

不能翻动,也没有用处

你说我没有听懂。你约我是去树林打猎

你用电话说话。猎枪都是最新款式

射击非常有力。还选了最好路径

我说,试试进自己的肉体打猎

你问我是否大脑发热?你说的打猎只是打猎


我从瞬息穿过这枚镜子

被吃的鱼,已不能游在水里

只有它的同类知道游是活着

活是无奈,是吃另一些东西

相对此刻,一切又变得恍如隔世

说话是一枚铁钉,敲进墙壁拔出

没有铁钉,只有铁钉的痕迹

或如一些人说,吃是一种必然

或如另一些说,吃是一种罪过

在镜子前,衣服多余

思考多余。从瞬息,我发现了门洞

不用钥匙。我穿过这枚镜子

抖掉衣服折皱,酱油斑迹

眼前的道路被漂白水洗过

如死了活回来,干净,新奇

想起昨日,鱼刺弄伤喉咙

我发现,我没有穿过镜子

一枚被拔的鱼刺,如警钟般提醒

镜子完好无缺

只剩了喉咙被刺的惊慌

如穿过镜子,找不到影子

昨日晚餐,我确实吃过了鱼

又得面对,如鱼被挂

站在镜子前,我需要灵魂出窍

因为一些心事

又得及时赶回。被无奈弄伤的身子

或如鱼在水,不知道会被捕捉

或如鱼在水,是怕想起被捕捉


梅会不会嫁掉自己?

那一年的梅开,样子格外安静

但在这个冬天,梅想嫁掉自己

碰上落雪,有了一身纯白婚衣

说起黄道吉日,似乎喜事临近

风里唢呐吹响。娘备下的红头盖

会有一支迎亲队伍,在云里走过

她不可能去想,嫁是不是解脱

不象一些人,把寒冷当一碗苦药

不是的,梅不会喝这样的苦药

也没有必要去做铮铮铁骨

或者以为,嫁掉是省心和自然的事

为什么不呢?冬天这个粗心的郎君

不会在雪地烧一堆柴火

但梅是一个长大的女孩

会悄悄注意某一个男孩

会去一个梦里,跟他幽会

动了春心的,情难自禁,也想亲嘴

一种少女恋爱,会开好看的花

也会拆掉新郎脸上冷冷的针线

一切都是自然,花瓣溢出馨香

她不可能不嫁,这如订好的位置

在浙江某个小镇,有时会落一场雪

在梅花盛开之际,会有一位要嫁女子


熊猫

她永远是一个缓慢而慵倦的姿态。

她不准备吵架。

她没有机警之顾盼,或虎豹过于强大的自信。

危机是因为怀疑生存而失落至光里的影子。

无法挣脱?

但她低头喝水,从不惊疑水如一面巨大镜子。

她也移动时间,

但只选择一种祖传吃箭竹的方式。

她睡得很好。

眼皮下的两团黑晕只象假装失眠的忧郁?

她似乎不把饥饿之后的问题当作问题。

她一直想做一个把高雅保持在笨拙里的成功者?


在黄昏暮时的那会儿

如火,脱离它的火焰,

落日表层渐渐弥漫薄薄暗红。

我突然发觉眼光刺透了此刻,

到了黄昏暮时的那会儿:

一只乌鸦,金黄嘴角,

纯黑羽毛。漆亮眼珠在一闪之后:

双脚:一伸,一缩。

它振翅飞过翡翠般的冬青篱笆。

随同的是一枚松果跌落,

轻轻滚在小小水坑------

呵,这鸦有点儿匆匆,

真要赶往心的目的地?

不对?家里水笼头尚未拧紧,

我想到了漏水:嘀嗒?嘀嗒?

突然,一切都返回原来的一刻:

草地,乌鸦走动,

枝梢,松果垂挂------

啊!一切都没有发生?!

只有:庭院,暗淡的光影,

穿花衣的小女孩。她看她的一只蝴蝶。

那点动静是她父亲叫她吃饭。

她的身影如从门庭砖缝消失。

就在此刻,

刚才的一切在瞬间重现:

乌鸦飞越篱笆,

松果垂直跌落------

呵,一个感慨如鸦翅掠过:

那个三分钟,究竟是早了还是迟了的秘密?

或者,触觉一直停留在鸦的脚,

未至翅,未至一闪的眼神?

而所谓进入未来一刻,

只是偶尔的一个异端念头?


有关影子的种种证词

我是影子。是影子的身子

哦,会有一条走廊

有一些影子不安地在走

十八级楼梯。敲门敲开家门

影子回家来了

鼻子闻到韭菜炒鸡蛋香味

做影子的都有乐趣

做影子买卖,是不是魔鬼传奇?

应该问谁?有谁试过出售?

许多人弄来人证,可能没有价值

有没有人把人影从人身上剥离?

街道的灯光下,谁逃避过影子

活着走动的,谁活埋过影子

系好鞋带,准备出门

我问影子,是一根鞋带子?

做好准备。去办公楼做老板影子

老板是城市商业影子

我做影子,习惯在厕所读报

习惯抓城市变化的影子

车祸,火灾,情人相刃,飞机失事

为一份工作,月尾工钱

注意各类指数,上下爬爬楼梯

影子努力做好影子

影子想发明复印机

我想复印种种影子上种种报纸

是我坐了影子?

装装思考?应该叫你到处走去

你说,想要个翅膀?

或象光弄一艘运输船?

没有要光有光的哪个谁

我说影子,不如用脚走去

想起的哪个谁?出过馊主意

叫死去的人做苦难影子

叫一个肉身钉上十字

被拖过去的影子比灵魂痛苦

比蛇游动神秘

听一个声音,用洪水的悲哀

在水边招魂

有一种古老魂幡招引过太阳影子

影子说结婚是绑一次鞋带

结婚以后是穿鞋走路

赤脚是犯规,是堕落

影子绑了一次鞋带

现在跟老婆争厕所争浴缸争看电视

争吵起来互不相让脸红耳赤

影子看出新郎新娘以后的日子

活人必须跟死人打招呼

死去的安息。不让我听到笑声

死去的不想被广告打扰

哪怕十分利益,也不想感激

连同影子落葬,不再抽芽

不再被落日拉长到生前位置

落葬是铺一次新床

睡上新床,是睡另一个时间

影子要不要为睡新床而去落葬?

影子从悲哀里看到忘却

影子!影子!

一个人的影子只是影子?

谁要求影子做一个动作倒立

发出吱吱声响,叫人毛骨怵憟

做如此想象,是不是一种愚蠢?!

影子发现了影子口蹄疫

证明一种传染迅速

还如海岸的恶劣天气

影子说需要懂点捕风捉影

找找借口,找制造商打造流氓国家

可以把平等招牌摘下

处理瘟疫,光明正大

道德信念做证,商业风险损失

根据法律条文,影子签订影子

必要牺牲,互相攻击

金钱交流,需要找对影子

为事务财政解决支出

你做总裁,做董事,做律师

做一只棋子,做一个游戏影子

十一

一种政治需要

把民意测验玩弄得滚瓜烂熟

大街上,影子允许抢劫

影子想做监狱长

叫囚犯自己捕杀影子

守候一个总统法令

只做售后服务

拖长影子,在监狱灯光下

比大虾更能显示二月十四的那朵玫瑰

影子没有办法把影子钉在墙上展览

只有名人可以

十二

如虫的蛹,埋落泥土等待

走过的路,堆满比黑夜还黑的影子

未走过的路,将同样堆满黑夜影子

道路将被黑夜添满

如一个失传的谜语

让人永远不能说出谜底

十三

象嚼噬甘蔗嚼噬影子

象宁静火焰烧了海的沉思

影子!影子!

泡入红酒让它泡湿

抖掉水分显出红色

象在词语里玩弄权柄的侫臣

象硬币两面,寄存两样表情

影子没有了内部和外部对象

影子忘记静止和走动的对象

十四

影子都被酱缸熏染

柏杨表示痛恨

影子将从中打捞色彩

需要眼睛多一点深蓝

需要头发多一点黄金

影子会对墙壁说话

影子喜欢面子。影子想说不好意思

影子干脆做了个各种变化

剪刀,兔子,老鹰,狗叫

变一只蝴碟可以假装庄子

可以说说:白马非马。子也非鱼?

十五

影子可能被钉子钉在墙壁

被旗的荣耀掩盖声誉

影子想躲入宫殿某块砖缝

做一个无聊听众

听王朝最后一个太监去说劳改

从一本字典,翻出一个音节

译成上帝裤脚的一道反唇

天空充满现代温室效应

影子去影院看电影,看影子人生剧本

十六

影子只想弄点光明醉醉

做做李白,玩玩月光派对

影子买了张门票进卢浮宫

看玻璃金字塔

想拿玻璃的光芒落实一生

拿一个声音叫醒活的经历

影子最怕没钱,流落疲惫憔悴

找不到小鸟叽喳树林

只靠了破屋烂角过夜

想做一个悬崖勒马的姿势

都怕不小心被乌鸦吞落肚子

影子!影子!找不到清晰样子

十七

我想跑,跑到自己梦里

我找影子。影子做了青藤缠树

如大蟒蛇,把我连手带脚缠绕

影子让我惊吓。醒来推了被子

急忙跳下床来,问高吊电灯

地上黑黑的,是不是我的影子?

都怕老鼠门牙,十分坚硬

偷偷地,会不会乘机吃掉影子?

十八

惊叹是惊叹。影子做了诗句尾巴

如诗人的无知,做一次随地吐痰

痰声清脆

如惠特曼或波德莱尔突然上科教书说话

如酒会燕尾服

成群结队,随后紧跟

呵,一条敬爱的尾巴

光彩奇特,不拘小节

十九

早晨的太阳很好

影子可能心血来潮。影子怎么没有影子

影子要有一个影子

听说产妇会生产儿女

影子想找产妇,想找一个小影子

收养需要种种证明

证明你的种种富有

影子不能。影子只能孤独

影子只能证明焦头烂额

十八级楼梯等我回家

影子不回。影子等在产房门口等吃药

二十

一滴口水,可能淹没一支军队

总统府颁布戒严

为了第一夫人通奸

总统要求全国紧急动员

打一次世界的影子战争

名目秘密拟定。需要重振道德风纪

追捕所有可疑影子

创建只能乌龟上路

破坏可是立竿见影

一个大范围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影子同情影子

影子说要设法阻止战争影子

二十一

影子饱读福尔摩斯探案

动动脑筋,编了名字叫文化

据说,可是当代权威影子

影子说文化说干了口水

影子挡不了坦克

规律注定:做影子被人踩过脚底

二十二

影子做了一次不该做的影子

给了影子一个深渊,半个地狱

影子!影子!

造出了个是狼是蛇是鼠是豹的形象

有些叫化子。一根打狗棒

一个跟从。一个可怜巴巴老实人

二十三

影子!影子!生来就懂伸缩?

不该象我,做不了大丈夫

伸了不想屈

偏偏自认主人,非常主义

影子!影子!勇敢的影子

敢去总统府争辩

虽然不是挺胸进门,样子可笑

有点畏缩,有点怯懦

二十四

踩落十八级楼梯去听审判影子

影子法院门口。站十八棵梧桐

棵棵都是拥护太阳的影子

法官做了正义驴子

正确执行总统意思

影子战争可以不必进行

邪恶的影子务必剪除

法庭挤满了律师蜘蛛

不必语言答辩,只用脚爪交量

一种泰式拳击,手脚并用

口嘴关闭。诡计不算诡计

二十五

权力最终战胜一切

杀鸡警猴。宁错勿纵

正义属于气壮如牛的呼吸

影子必须坦白交代

交代隐蔽的头脑影子

影子有种种胡思乱想

影子最终坦白:影子想做监狱长

靠?!这不就是叛乱?!证据确凿

影子务必低头认罪

快快接受死刑判决

二十六

象联合国法案,不能辩驳

想不通的?配制吞声忍气

我不能不和影子划清界线

我不能不把一点伤痛藏在心底

影子!影子!从此学习分离

不知你将被如何弄死

绑吊?活埋?烧毁?枪毙?

如是问斩?只用那个狗头铡?

喔,魔鬼不必跟我签订买卖

我将没有影子

从街上走过,将遭人鄙视?将遭人唾弃?

面对子孙后代,将不知如何解释?


飘雪

象个不知疲倦的书呆子老在翻阅

天空土地村庄树林已在白茫茫里

神秘而轻柔的声音,不知是何来

弄得这满空里都是。没有人在说

一连几天的雪花,那么大而纯白

从我手心跌落还象花草间的蝴蝶

翅翼轻灵,谁的心都会深感爱惜

高空飘洒的语言,曾有几人悟出

错综复杂的路被覆盖,我在窗口

坑洼被铺平,宁静里只闪耀纯洁

不规范的田野被淹没,一望无际

树换了银装,洁白色彩层层叠叠

这样的雪天,暖壶酒喝该是多好

再编出个发生在雪天月夜的故事

象那蒲松龄,去何处请来个狐族

让篝火暖暖烧着,看狐舞的技艺

不需把恼闷的事记着,只管喜乐

自己喜欢的曲儿,可教她们唱去

唱好的给她鼓掌,不好的就罚酒

把古筝琵琶琴笛都不妨搬来一试

如今世上,宁静的日子已不太多

各类种子在柔和被褥下做着梦呓

稍一疏忽,雪花融后,又得忧愁

满眼都是错综复杂千疮百孔的路

静静飘洒的精灵,来自虚空的诗

我的翻阅沉醉在玄妙的漂渺意境

别在乎世人的笑话,我倾听来自

神奇领域激情在那宁静后的回声

层层叠叠的堆积,如牵引来圣洁

给许多峥嵘棱角都装置上新风景

风很轻,这些女子的脚步很柔和

丑陋残缺在改变,也有我的心境

正有新见解吗?草棚里的鸡和羊

偶尔的啼叫是懂构图的和谐空灵

好,我们随意聊聊吧。飘雪轻盈

会收藏起那些灵思里珍贵的礼品

飘飞的雪朵,纯净而洁白的肌肤

都是异域的女子,她们来自高空

从教堂傍幽黑的墓地里轻轻走过

站立的墓碑象它主人的生前睡醒

他或她想讲述什么?难忘的故事

狂妄嗔怒都消失了,也没有不幸

嗦嗦声里,明白的或是不明白的

都会归还给不生不灭不苦的永恒

这黄昏也纯洁,没有了血的落日

没有蝙蝠如婴儿的脸孔倒挂半空

那些女子的手指是慈祥而平和的

我心头那根智慧的琴弦或被拨动


有一片枫叶飘来我的手里

有一片枫叶

飘来我的手里

脉络清丽如雪地脚迹

干净如秋夜不带杂质

躺卧的姿势

啊!多么安静

多么舒适

象浪子找到了居所

我说,我带你回去?!

藏你进一本诗集

再编个故事自己来听

和你恋爱一次

啊!还有许多月夜

还有许多月夜

看月光如何泼湿了影子

呵,她为什么飘来?

我又为什么遇上?

飘来的飘来

遇上的遇上

呵,找个人解答去吗?

解答的人睡在风里

风在落叶的梦里

梦在我们的睡眠里


内心园地

没有比这给我更安慰的脚步

灯光从玻璃内燃烧明亮钨丝

我静静地坐,不看报,不读书

不练气功[我惧怕那种走火入魔]

我憋上双眼,让所有声色引退

一点通灵,一个孤独不羁的人

我走入我每天走过的内心园地

或如迷路后偶尔发现的神迹

泥土在眼睛深处承受耕种

我曾细考追寻,翻动额头的冬天

找古老瓦片墙砖里,雕刻的古老人物

或古老如麒麟、神龙的吉祥物

或是鲤鱼、蝙蝠和嫁女的老鼠

那原来的样子,可以生长的泥土

或者提供如刚出炉面包香味的春天

生长草木,种植瓜菜,在季节的背腹

种植三月和六月,种植蚕花、绿藤

种植姐妹的稻谷,种植玫瑰和石榴

脚印撒落泥土,种植叶如心形的杏树

我种植丰富,种植单纯,我种植

孩子的笑容,幻想者高飞的翅翼

种植蝴蝶的兰花,种植石竹

不畏艰苦而生长的石竹,种植

一亩苦瓜,让苦心品尝和爱惜

在韭菜、青葱、辣椒、藩茄、观音豆傍

我搭建木架,种植葡萄,结着玛瑙的葡萄

天外的天空,或者下雨刮风

但我的园地是一片晴空

我细心照料,我是付出心血和汗水的农夫

在寒冬唤醒太阳,在炎夏唤醒凉风

赶走讨厌的苍蝇,赶走讨厌的老鼠

呵,我不要种植鳄鱼眼泪,暴君牙齿

不要种植,爆发户的钻戒或蛇蝎的毒汁

不要施洒化肥,不要刺鼻灭虫剂

不要章鱼做打手,不要土地长白骨

我愿意蹲下,用手捉掉害虫

我不要日子脸上留下疤痕,青春提早麻木

不要试制疱疹和毒斑糟蹋果实的肌肤

或初结的花蕾。我只要自然做到的样子

我不要破坏,不要建设,不要狗做出笑的样子

呵,我种植,我也饲养,我在内心园地

我种植金黄阳光,种植星星和明月

种植温和与善良,如饲养白兔和鸽子

我饲养夜莺,象慈济颂扬的夜莺

或者说话的鹦鹉,我饲养,我说她们非是学舌

她们是创造的,她们创造了自身艺术

但我不要种植和饲养:自以为是的傲慢和恶习

我体验李白长发豪放飘逸

我倾听杜工部吟唱顿挫沉郁

我从亚理士多德纹理清晰的额头

倾听空谷脚音,从柏拉图理想国

嚼噬诗人的七等公民

我嚼噬橄榄树上橄榄的酸苦滋味

如果角落存有蜘蛛网的物质

也不奇怪,或者网掉苍蝇和蚊子

网掉鳏夫的怪癖或语言渣滓

如果网住蝴蝶或者伴过我少年的蜻蜓

让我轻拈她飞回自身天地

飞回青春额头,从困惑的苦难飞回晴空

飞回听力清晰的耳轮,飞回少女活泼的笑靥

我走过园地,不要街道或商店

不要香水沾染空气细胞或绿色呼吸

在傍晚,我闻花草睡前的味道

或者在午时,瞧蜥蜴跑过草丛

阳光明净而温和,我站着吟诗

或者有苹果低头倾听,并表示赞赏

或者我敲打一段快板的拍子

我每天走过内心园地,做欢愉息歇

忘掉忧伤,忘掉沉闷,忘掉风雨

或者忘掉生的痛苦,死的恐惧

忘掉今夜,天空正布满星光灿烂

我走过园地,或者走过新的惊喜

在葡萄架下,或者找到一个朋友

听我诉说从虚无种植时间的感受


有些话,不在黑暗里说不明白

有些话,不在黑暗里说不明白

比如:白色恐怖需要体会黑暗年代

如二郎神最能辩人识物,是多余的眼睛

在黑暗里说的,未必是黑话

如满城里住了导师,问路问到了瞎子

黑了桌椅。窗口的百合不再纯白

每天白米饭养出那点人气都养跳蚤

看不见纯白,可以看见另一件事

镜子很黑,你在很黑里不被照见

黑掉如一只乌鸦,黑掉是一点意识

如损害掉的荣誉。话不可能被看见

黑掉的同样是事实。所坐的地方

没有拖鞋?拖鞋还在。用黑掉的脚去找

你确定和把握一双拖鞋,不需要更多

如嚼噬鸡肋滋味?给一只未生长的苹果削皮

你不知道你穿过了黑掉的身子

桌椅被黑掉方位,拖鞋被黑掉角色

黑掉了天空,比黑掉的房间大

你感受的,可能是一次运动背叛

你做自己的女人,背叛她的性别

如一只黑手抓住了黑道理

你和被黑掉的周围,须保持一致

理智黑掉了很多道路,你成为走夜路的人

在被黑掉的房间,你说一些黑话

说你爹是一个老实人,想做泥水匠


枕边书

──读伟棠同名诗后做

三尺之外,我只说没有祖国

面对冷言冷语,可以心平气和

靠落床头读书,只跟熟人才打招呼

倒想读懂,镜里的那一个我

你说条条道路可通罗马。我没有头绪

翻过嘉历年书,也不能证明

做书里多次进出的人

这些个人体验,不过牛毛藏了跳蚤

头顶灯光,三尺之外另有天空

令人怀疑的事,总难掩饰表情错愕

可能接听三天之后的电话

也有三岁幼稚,做八十经验的老头

或在多年之后,发现某次皱眉

和人争吵,不过多吃了几个火气辣椒

和大义品质,没有关系

骂人只图痛快,凛然是一次无聊发作

在某页书里,和情人做床上夜谈

不想提防隔墙有耳

或预演学生腔装饰的话剧

做相貌平平才子,骗得女子以身相许

一些虚设环境,优雅而无法居住

今夜喝醉了酒,就说这点心头隐秘

你当它做一辆轿车,冒雷雨飞驶

如有什么豪情,也是不见雾中的前路

等到逃出书后,面对眼前镜子

谁用一辈子勤读镜中自己

每道皱纹都比文字深刻,可惜熟视无睹

这一本枕边书,你所以一直不读

就怕读出一点丑陋,愧对列宗列祖

她会被一口气吹熄

她可以坐入多年后,看见某一次不幸

看见白鹅飞过芦苇丛的一生

枪声响起一如镜子,照出白鹅跌落芦苇

羽毛纷乱如雪。也照出她的一切结束在一个瞬息

梦笔生花,这些说法不能修改天气

修改一次跌跤和雨水淋湿衣服的恶劣

她决定把身子洗净,又编好一根辩子

那个下午,她会被确定死去

就坐一次三十八路公交车经停靠站吃一杯冰雪

事情可能如油灯晃动皱纹的脸

注定死也如注定生:看接生娘把剪刀剪断脐带

到了这一天,不如把一只玉镯敲碎

人都需要经历一次死。她耐心地等待起来

从多年后缓慢里走了来,看见已经知道的事

她会被一口气吹熄,如黑夜吹熄蜡烛

而此刻,她坐在

多年以后的某一处芦苇丛,看见一只白鹅------


这只老虎没有颂歌

──老虎交响篇

“我不是看出世界滑稽,是看出世界的幽默”

就没人看见

笼子是钢丝的。如监狱放风,老虎摇摆走路

老虎总有虎纹,凹背,吮血磨牙,伸懒腰

没得事做,打哈欠

想起博尔赫斯,一只老虎在黄昏玩光环------

老虎不在旷野踏落叶。老虎走路踏毛毯

如一只猫跳跃

如弓运动肥腰厚背。老虎说老虎该过点文明日子

老鼠去坐自己的花鞋,抬轿取妻

老虎不再蹲山头,呼啸落日?!

晚饭后。在夜的六点里,我看见这只老虎

我想说,没有老虎的人,自己找一只

假如我做老虎,会小心翼翼

郊外旷野。我猜想:用脚踏地地不平

用眼看灯灯不明

老虎,老虎,用纸箱装个好看的女人给我

老虎在一张正确脸上打下鲜红印章

象父辈的忆苦思甜,让儿女们生厌

苦难在肩上,一个双重的负担

宁愿怀疑世界的变坏,别怀疑你心腐烂

老虎在别人身上找一件自己衣服

没人告诉老虎,一个小矮人不能做模特

我把词句撕成了布条

做老虎身上斑纹。把忘掉的经验穿回身上

我用一段注释改变老虎的眼睛

老花眼,戴镜片

看别人的灵魂,一片蓝色的汪洋

但老虎在你心头走,如火焰在水面燃烧蔓延

老虎运用鼻孔通道,如灵魂找到出入口

自由行通

如我从词典读到成语:一个鼻孔出气

在六点到八点之间

老鼠和老虎各自坐了办公楼,翻阅历史资料

老鼠打洞;老虎需要一种学者风度

面对苍茫暮色。老虎作为最后的我必须挺住

乘夜色,从黑暗扑进草丛

找不回来的是家,在想象边缘永久性地损伤

挺住,挺住了眼泪外流,挺住了苦胆没有安家费

老虎!老虎!

我内心有烈日,沙漠。口渴把意志强加给舌头

老虎有苦恼,别人不能看见

老虎的虎皮特别好

老虎生下来就被捉迷藏,不知道谜底

只在眼睛里想:前途一片光明

我想了一个问题:老虎能不能从虎口拔牙?!

我没有说话。很多老虎突然到老虎的梦里集合

我说:幸福需要苦难的台阶

给老虎一只铁笼。虎爪抓住呼吸,如同经验握手

用虎爪抓破沉默。做一次斗鸡英雄

我说老虎努力!

老虎需要倚仗胆量寻找另一次人世

在重叠的两个世界,老虎找不到未来的自己

我倾听内部,如一个不在物的支配

老虎做我们的心脏

老虎忘掉哭泣,不需要寻找愤怒的家乡

亲人们个个戴上面具

拥有快乐,也选择忍受拥有的痛苦和烦恼

学习循规蹈矩

学习对粗鄙性的厌恶保持忍耐青春

学习对一级谋杀罪犯的尊重

学习成功虚伪,跟做流氓的人打交道

街道上,冷不防走满了剥虎皮的人

我通过皮肤和眼睛谈判,决定胜负

我通过左眼和右眼交换意见,同时翻脸

我驱使歧义词上的短刃匕首,群策群力

老虎说,活着就追求那点叫高潮的破事

活得滋润

虎光焕发

经济萧条。一帆风顺行不通

老虎需要失业,明天不上班

医疗保险这个词,老虎会用耳朵记住

八点后的一个眨眼,我做老虎

出门上街。跑!跑!需要一个思想武装头脑

大街上有百万大军捉拿一只跳蚤

街道连接广场,如梦似幻。老虎没有敌人

我发现一只玩老鼠的猫

虎目茫然。这个时代,应该到处都是敌人

虎牙需要撕咬对手

我看见我做老虎,老虎看不见前方

左右眼睛,各站一只军队

要咬谁,也是动用血盆大口,干脆利落

经过一百八十度转弯。老虎似虎非虎

你可以做一个善良的人

把悲愤在喉咙冻结,做我永远的喉结

“我会不会真是一只老虎?”一个问题引我

灵魂突变

在一个瞬间,和以后很多个瞬间

老虎有时间是九点。这里没有凯旋门

香水弄俗了女人。男人不愿意打仗

我们是谁?

我们需要吃掉地上影子,用自己巨大的舌头

我怀疑老虎是个谎言

老虎如符号,行走在语言的迷宫

我寻找我自己的第二个影子

通过对欲望的理解,我想象老虎成为欲望

如从某本书里借一条通道

把鸡毛蒜皮事,发展成惊天动地大事

如同孤独,我培养小孩情绪

老虎眼睛需要吃糖果

谴派一个词句催动老虎

今夜没有落雪,也让老虎踏雪而走

我的喉咙,是同为笑声和哭泣准备的仓库

其他事,一切或是乌有

没有老虎。但心头有一个幻影

如同不被人明白的事物,正在成熟

老虎走入一朵火焰,燃烧舌头,不说话

面对时代,变化太快

老虎需要冷漠

你没有肉痛不要皱眉。你需要少来点儿反映

干脆不给记者的提问作答

我根本不知道我渴望什么?可能是一杯水

润润喉咙,止一下渴。渴望变做了遗忘

稍不注意

砰一声!老虎跳出水杯,一小杯的水也兴风作浪

我在自己设定的天堂,找以前的朋友和邻居

老虎需要生活在谎言和破碎的境地

问老虎的不是老虎,提问题的不是问题

比蝴蝶温柔的人,可不可以做一只老虎?

老虎找不到精确的词句说话

我站在十字街口。街灯比夜色更加渺茫

潜移默化

我听自己口如悬河的宏论。老虎活了别人的口水?

让老虎自己想象做一只高级的老虎

做一只纯粹的老虎

做一只脱离低级趣味的老虎

我看不见时间几点?老虎面目全非

我让老虎发现身上没有虎皮

老虎需要来一次“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谈下去,我继续倾听!”

我发现世界象一座监狱,在眼前的五米

老虎从监狱外墙慢慢走过

听囚犯唱麻木不仁的不幸,唱不升的月亮

唱一只老虎将安放在镜子里的手拉出来

唱一只老虎被要求在稿纸上修改粗俗符号

一只看不见的老虎在老虎内部走

老虎停止咆哮激情

老虎天天需要更年期

除了老虎自己,世上的老虎都要反对

为什么反对?道理多得如数自己的头发

随便抓一根

哪一根的聪明都吊整个世界的脑袋

如十个头脑沿用一个孔子头脑

老虎用夫子的声音在水边说话──

逝者如斯乎!

哀哉!此斯乎非彼斯乎------

瀑布长时白,山花寂寞红

老虎做诗不做诗都是现代经典的寂寞

你还想不想做老虎?

老虎知道不能背靠丰碑──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

老虎努力,一步一步

竭尽虎血虎胆虎肝虎威虎腥味

虎虎而已

老虎还真不能太高兴。老虎往眼睛滴一滴忧伤的眼药水

老虎让世界看见虎泪──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老虎需要女人的怀抱加糖加热

老虎流过虎泪,虎眼发亮;老虎手执高音喇叭说大话

孔子现在不笑

孔子恼了世界把他做弄得不象样子

老虎想:四月是个哀伤的季节

老虎抓不到扑克里一张王牌

痛不欲生──

老虎需要解放全人类的铁链,最后解决自己

这是老虎的声音?象打铁

打得我全身鸡皮疙瘩

如一个终身奋斗的目标,干不完

穷苦的老虎不必嫉妒

美国人民有美金

成立老虎基金敢死队

打遍天下无敌手,把自己手脚打残废

老虎曾唱老虎歌──龙精虎猛──虎虎生威

老虎是英明神武不穿衣裤,游泳北冰洋!游泳太平洋!

游游争先恐后做总统

天上人间

老道士教你一条道路:鸡犬升天

我说老虎不能做总统。哪个太高级

不如张嘴别说错话,错了老虎去坐老虎凳

灌下辣椒水

一切老虎都是纸老虎。不值钱的是虎皮!

老虎做不了总统不惜做一次小坏蛋

蛋蛋相加,如试题试了零加零,零零是不是零?

十一点半。哪个谁发了诱惑通缉令

用一次性自由通缉老虎归案

美哉!神圣的“光”,上天的初生儿!

如被姜太公的直钩钩破了嘴

自由这张钞票,刚刚发行又作废

老虎准备饿死在一个美金生长太阳的地方

自由已经北风吹,首先忍耐彻骨寒

第一个把鸡蛋竖起来是鸡蛋,第二个不是

我让老虎骂骂哥伦布

老虎确实想不通──

没有哥伦布的脚印,新大陆怎就没有新大陆?

老虎骂人破坏文明

老虎言论自由,嘴巴上封条

如谁也不能说白宫草地跳老鼠

你反霸权是霸道!咬牙切齿,镜子看镜子走路!

老虎决定做一次幸福旗手

把天意计算在外

西风烈,西风烈,残阳如血,心肠如铁

如今不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虎说可以吼一吼,理直气壮做山大王

革命红旗插遍根据地

严肃认真,不合时宜

哪能如我,把拙劣艺术做个“多愁善感的老洋娃娃”

参加拍卖

老虎可以屁股朝天──众人插香

十二点钟声敲响。老虎需要说一句名言

老虎离席,可以让一个时代结束

得道寡助,失道多助

前后左右,街道都是人道

老虎不可以说:夜空是多么的黑!

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坚持

从结构上给不造反的语言戴上镣扣

这只老虎没有颂歌

我发现:一只老虎逃亡,千万只老虎勇往直前

侥幸的梦里,没有真实世界

不朽的谎言继续统治

今夜,我做了假冒伪劣教授、总统、法官

无所为,无所不为

老虎只落得满纸荒诞。白纸黑字,又罄竹难书

一次由虎生发的游魂历险,一次胡思乱想

如虎需要休养。我需要一个结局

我看眼前,最后跑过一只虎。就此打住!

后记:

独自没事,一心茫然,无边无际,正奇,心怎么有一只老虎?

适值祖国使馆邀请,观赏民族交响音乐会。

地址:比利时布鲁塞尔美术宫大剧院。

时间:月9日。演出者:中国广播民族乐团。

坐二楼包厢。毕。身里身外,眼前眼后,均见有虎千万只

活蹦乱跳。回家,虎未散。执笔,半夜写老虎交响篇,

掷笔,方知人近虚脱。惧:再做一字,必疯无疑。

篇2:杨平的诗

杨平(1957- ),出版的诗集有《空山灵雨》、《年轻感觉》、《永远的图腾》、《我孤伶的站在世界边缘》、《三地交响》和《蓝色浮水印》等,多次获诗歌大奖,主持《诗乐园》网站,是《世界艺术走廊》召集人,任《双子星人文诗刊》总编辑和《创世纪诗刊》主编。暗夜 夜之传奇 一瞬间 隔楼观景 夜行偶记 夜雨地铁站 散场后 诸神默默 夜缠绵 星夜小记 夜已冷了 天地无风 夜歌 在静谧中聆听夜的声音 醉月 世界正在老去 在世纪末的前夜 夜之水印 不可语作家 永远的图腾 谁是你 如果死亡像瘟疫一样 浮生


暗 夜

黄昏使忧伤的心

沉默。远天的光渐渐不再透明

那些鸟影、呼声、和闪烁的往事都模糊了

寂静,一度是美的

一如凄凉在某些时刻也是。

我不知不觉成为夜的一部份。

而夜实在是梦与大地的一部份。

风吹过去时我听见来自古代的喧声

秘密的低语伴着杂沓足音

——————一个我所遗忘的世界

像腐烂的麦子在雨后复活

哦 虚无从来没有这么美

一如死亡

从来没有这么真实


夜之传奇

饱受压抑的激情点燃了夜

年轻兴奋的面孔野兽般狂暴

撕裂彼此 向昨日挑战!

当凄厉的吶喊从地心传来——————

一名英雄诞生了

十六岁

我冷酷的告诉自己:

真理就隐藏在绝对的荒谬中

放逐,一再放逐

当叛逆成为一种宗教、一种黑色美学

人生在每一瞬间达到高潮。

不久,死神开眼

一道白光把我们全部打成祭品——————

除了一名醉汉,踉跄的跌入另一度空间


一瞬间

烟云缭绕着林木而

雨水爱抚着大地

犹若此刻,我轻触着两片冰冷的红唇

——————玫瑰化为美丽的火焰

我轻抚着一双战栗的洁白乳房

我,也许还有你

听到了世界爆裂的声音!

多空虚的夜,多空虚的

岁月和子宫

在一瞬间灿烂起来——————

仅仅一瞬间

我,找到了自我

仅仅一瞬间

哦 一瞬间……?


隔楼观景

小山渐渐凝定成古代的屏风。

又在街灯亮起时溶为夜,和记忆的一部份。

细雨带着几分诗情落下

红蓝色的候车亭

原是寂寞的前身……?

无所谓岁月

无所谓许诺或得失

沧桑的总是一颗流动的心

包容了至大的宇宙至小的元素后

仍究不免徘徊的 怔忡。

我恍惚看见一人出现

幽然的身姿尚未及回转——————

眼前,已自浮起一则往事里的美丽

美丽里暗自缭绕的哀愁……?


夜行偶记

倾听中

窸窣之歌

不着一丝烟火的穿过

蓝色湖心,流入

宇宙深处

年轻的精灵啊

每每惑于图像世界的华丽

心醉神迷之际

却又过于脆弱的

被黎明之光粉碎——————

哦 青春无罪

曾经灿烂的

已化为午夜的一道闪电

曾经浪漫的

却是一场日逐褪色的梦

使贴近的肢体也无法取暖

对抗岁月

犹若风

预言了一个时代的来临

怯生生的水中残柯啊

就如此支起

哦 支起了一整季底忧伤……。


夜雨地铁站

——————日本?兵库

最后一名乘客拎着伞

消失时

月光是寂寞的

无息的大地多么像废墟

废墟多么像冰河期

没有战争没有国界没有电玩美少女和

社会福利卡

天长地久是无意义的

轮回是无意义的

独一无二的上帝加上外星人和亚当的许诺

还是无意义的

起风了

雨中的地铁站

有时是炼狱入口

有时

却是浪漫与哀愁的化身

后记:

8月,有数日住宿兵库田原处。某夜醒来,适闻地铁车入站,

透过窗外窥之,天地一片寂静,恍若原始状态,黑魅之中,又带有几分诗意的虚无,不觉触动心弦,久久不能忘怀。因成此诗。


散场后

散场很久了,这一次

我相信 也清楚的知道

我 是的 除了那些服务小姐

这一次 上一次 和上上次

我都是最后离去的影客……?

光影

交替着光影

意识

抽离着意识

有很长一段时日 我明白

华丽的青春一旦失去什么

像手中的易开罐突然冒出了

泡沫:

「 最后一场的最后一名——————

影客」:一句夹生国语

伴着冷冷一瞥——————

我的悲哀、我的空虚疲惫

有什么语言能够解说 / 解脱的呢?

「 先生,我们已经散场了 」

一个人 茫然的走在一尊尊巨碑角落

「 我们已经散场了,先生 」

——————你还有任何可期待的吗?

「 散场了,先生,我们已经?? 」

而「生命」、一个伟大 却陈腐的字眼

谁能告诉我,「先生」

不!除了「已经散场」——————

还有别的意义吗?

夜钟

和一串喇叭同时响了

一座座巨碑 缓缓的幻化为废墟

时间 缓缓的在浑浊中流动

我 缓缓的走过一条长街

一排店面

( 一排正在熄灯打烊的荒凉店面 )

接着又是一条长街

一排店面

接着又是

当我终于知觉到自己在干什么——————

哦 不必悲哀、不必愤怒

只要看一看逐渐倾斜的路灯

甚至不必用夹生的国语重复述说——————

提醒——————

我知道 且是清楚的知道:

散场,已经很久、很久了……?


诸神默默

夜雾苍茫

那人走过一条小路

又一条

——————已经多久了?

你不知道

夜雾苍茫

大地深沉而冷

风呼啸着那人的心也渐渐冷下去

一条迢遥的路会通往那里呢

你不知道

夜雾苍茫

大地深沉而冷

鹧鸪远近悲调的啼叫

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越来越密

那人身上的血要滴到几时呢?

你不知道而——————

诸神默默


夜缠绵

夜深时

我的梦缓缓醒了

( 心悲怆而神思懒云般迷惘 )

星子疏落如忍不住的泪珠

几根柔柔细发

直疑是昨夜的一场雨意……?

直疑似……?

雨中的一朵白莲

你才自轻轻开放

我已浮起欲望哀愁的笑……?

——————而一切均已结束

仿佛从来也不曾发生的

一缕烟

香消于满室清芬的空无……?

夜,寒了


星夜小记

星星越过天顶时

我听见了精灵的呼唤

去吧去吧

驿动的时刻一到

最宁静的心也不免奋亢得想要撕裂什么 !释放什么 !

——————且潇洒的拋开影子

让自己随着窗外红叶一起旋转! 一起飞翔!

从高处拥抱寂寞……

我掬起一片月华

往事,音符般

缤纷的从指隙漏下……

无尽的蓝闪烁着精魄一样的光……

我想起爱人瞬间饱涨的躯体……

幸福啊

当眼前开满花朵,肉身化为浮云

又甜又酸的气息轻轻流动

我合目躺在时间的大海上……

而南方,那片遥远 熟悉的丰饶之乡啊

此刻,是否正在落雨 ?


夜已冷了

夜已冷了

只有你一束束的诗句

尖锐的磨擦我底灵魂 !

我疲倦的灵魂啊

曾因多伤结疤而坚硬紧闭

汹涌的海洋已枯 荒凉的大地

藏不住一滴泪水

那些苍凉的句子

每一字都像法老王的诅咒

揉搓着我日益苍白底记忆

那些刺人的音符

像一把半锈的水果刀焦灼的划过

空虚 多脂 腰部以下的

青春

——————无论世界有没有因此沉沦

毁灭

落地镜中

总有一条僵硬影子

带着你熟悉的 破碎的 馊酒一样的笑容

望向窗外

舔食比死亡还深的夜色


天地无风

仍在城市的边缘游走。

素食 坚持孤独 厌倦自已的身体

除了死亡

除了和死亡一样强烈的无名落寞

满天星光中

和你忧伤的眼眸对凝

我又一次溺于黑压压的漩涡里………

我不知道自已站在哪里?

我不知道心中的乐园在何处?

我不知道宇宙的永恒与我何干?

我不知道预言中的真爱何时降临?

我不知道天长地久以后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今夜

N次

任自已搁浅在冰冷的录音机前

天地无风

唯一切都已席卷而去………。

PS 特别的节日, 特别的无聊……

世界一下子变得清冷, 心情也低落的好怕人………


夜歌

穿过寂冷的长廊在密室一角寻找

清凉气息的源头

洁癖而忧伤的渴望

外面的世界

飘着熏衣草底芳香

干燥的白沙自黑蓝星空下无垠的漫开

一千个夜晚的冷情

只因锁骨蠕动

黑衣黑发的心

包不住接近沸点的娇躯

哦 荒芜的天堂乐园

俗滥的爱欲幻影啊…………

夜深了

又一次 , 恼人的不只是粗重的鼻息


在静谧中聆听夜的声音

今宵又是雨后的春夜

庭前花木郁郁染湿了窗痕

偶然映出一抹淡绿月影

原是宇宙心中的的一点孤寂

独立于世人遗忘的都会一角

在静谧中聆听夜的声音

淡香的茉莉悄悄传述着红尘的哀愁

极度苍凉下的一抹温柔啊

仿佛在深情的耳语 :

让过去的过去 消散的消散

不必为昨日哭泣

也不必在意窗外的路灯是否为我点亮……。。

随手摘下一片树叶

拋向记忆的边缘

远处

仿佛有人在弹琴


醉月

——————幽影录 : 醉月宜对韵人

浅蓝色的箫声, 自古代

轻轻排云而来………

1 oz苏格兰威士忌

搅拌着1/2 oz白薄荷酒

加上适量的7-up汽水

今夕何夕

旋转中

一颗迷惘的心也渐次的迷蒙起来………

窗外有雨 远方有路

深更露重的寂寞

曲曲飞觞以后

单身影子的忧伤有谁知道呢?

歌是苦的 梦是碎的 银河是慵懒的

拥抱了亚热带全部的醺然以后

我在那里 ?

哦 嫦娥在那里 ? ET在那里 ? 天涯在那里 ?

饮下最后一滴半透明的泪水

曾经伟大的世纪末恋人在那里………。

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

游移中

浅蓝色的箫声, 自古代

轻轻排云而来………


世界正在老去

曾经简单的生活步调

曾经收在记忆匣中的风景片

曾经随处可以采拾的音符

曾经温馨透明的人际关系

曾经随着季节开谢的花 来去的鸟

曾经在大街闪烁的 缤纷的鲜活未来

曾经热闹的佳节 熟悉的旧街景观

曾经爱恋的面孔 甜蜜的气息 和无怨的许诺

曾经一路浪游 高歌

拥有翅膀的你——————

今夜, 又一次

振翼扑飞, 的——————失败以后

仰天极目

世·界·正·在·老·去………


在世纪末的前夜

地球没有成为废墟。

99/100的人类一如往昔的

出入市集 忙于购物 参加婚丧喜庆。

百慕达神秘。

太平洋太平。

台湾没有陆沉。

预言中的大战

没有在预言日发生。

有些人死了。

有些物种濒临灭绝。

老年人仍窝在沙发看电视。

中年人仍定期在教堂告解

占据政经社会和花边新闻版。

年轻人继续读书打球恋爱上网

不定期的发飙 想要革命

渴望鲸鱼一样大的奇迹

即使是愚蠢又邪恶的

活着

伤感着: 呆若木鸡的伫立街头

整整十八小时

——————在世纪末的前夜

存在,就是上帝


夜之水印

1.

无人广场上的

一条影子

看着另一条影子

轻悄

落寞的消失在

干涸的许愿池前

2.

我一直在听

风如何忧伤的磨擦墙柱

池畔蟾蜍沉默的跳跃

墙外情人低柔而愉悦的对答

有一刻

天地似乎又回到了六○年代……

3.

花雨不断的落在眼前。

云影

自渎的手

街灯晦昧的穿过姣洁 巨大的虚空

哦 何等绮丽的

众生共业之夜啊

4.

一如古先知在寂寥的荒漠中等待甘霖

「无常的风

穿透了生命的苦乐得失」

伴着快被世人遗忘的一句古老格言

在这个华丽的星球上

我知道有什么即将降临

5.

和另一颗晶莹的心灵

双双分享着高脚杯下

夜之宁静——————

整座城市随着温柔的钟声响起

一半的街道都飘满了深红葡萄酒香

和, 比3/4盎斯更浓郁的 寂寞

6.

在渐渐模糊的远方

又一滴露水

滑落在期待受孕的花心

哦 我的上帝 我的上帝

一如在寂冷的长夜等待晨曦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吻

7.

把两万尺云空上的那种蓝

传给远地

不知名姓的你

或妳

哦 一颗孤独的心

不会永远孤独……

8.

一个浪迹异域的旅人

一肩幽香的淡金长发

一段破碎的拼图往事

伴着

一座陌生城市底玫瑰色忧郁——————

世界曾经如此美丽

[感谢杨平先生惠寄大作]


不可语作家

──每个人都是秘密作家

另一位密室工作者。

过早的混淆了梦与星星。

掌声与虚无。相对于

阳光下的灿金:海棠静静乾萎于床头小几

倾斜的月晖似泪

门外回廊比夜深

总之一间密室就是一间

密室:自足而

缺氧。一间密室就是一个剧场就是

一座集:罗列幻象

工作者小心的扭开一只只水管盖──

僻静中头顶仿佛有龙盘动

慨叹中簇拥的迎向号角的

年轻灵魂,是的,一如前夜所曾预料:

永远不会发觉高高的天宇有一朵云

日趋膨胀的本有一间密室

而近在身侧的平凡工作者也许

也许有千张假面


永远的图腾

在一刹那间完成

人世所有的图腾。信仰是

拒绝腐烂的精制饰品

日常隐匿在灵魂最幽微的角落

直到钟声(定时)响起

再冷冷冷冷的突出本一切排楼之上

信仰是早于拉丁时代的一场狂欢

犹如毁灭总是伴着庆典而来:

轮回大餐、经文沙拉、卡通仪式

连同各色的传说调味料──

五只鱼,两条面包,一杯浊酒

复活的是梦魇,驱魔的是乩童

光荣集一身于教皇,黑暗的

是那段遥远破碎的如十字军岁月

当我们终于知道上帝的旨意

原是如此高蹈、如此歧义

且又情绪化:善与恶

黑与白

天堂与地狱

魔鬼终结者对抗阴间大法师

惊惧的心加上永不过时的二元论加上

昨夜,那不可预知的一闪

──在告别肉体的同时

是的,我们又一次纵情的耽溺于

自语、自虐、近乎自渎的

晚祷里……

注:西方人的嘉年华会又称狂欢节,拉丁文为

“对肉体告别”之意。


谁是你

放送的光凝聚在一点上

又加速折射出去

──撩人耳目的不仅是种种感官表象

更深沉的悲哀

每每迫使各地城的族群

午夜嚎叫。

那些配带假面的兽啊

如何捕攫猎物如何撕裂彼此如何践踏大地──

相濡以的十指

一次又一次

为无聊的日子划下一记记血痕

──行若无事的世人

总是飞扑的向前并轻易的遗忘掉

羞辱的昨日

谁是你?

在众多假面之中

谁又选择了你?

披挂着各色服饰和大小标签

面对同样玲琅满目的合成社会

进行同样虚饰的成人游戏:

微笑的把一口痰吐在对方脸上

一边做爱一边背诵着古老的福音书

推开一扇门

迅速的关上它!

阻绝骚动的声音于四壁之外

忠诚的做一名西西佛

日出而现日没而隐

拎着脑袋通过程式化的街道迈入

同样模型的虫彖世纪

芬芳体面的伪装者

无论多么高贵

多么的善于隐匿并护卫自己

没有用的!

就算全世界的鼻子都伤风了

一生之中

总有几个时辰

你会嗅到越来越恶心的腐烂味

来自子夜沟渠中,发臭的

一生之中

也只有那几个时辰

你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死亡像瘟疫一样

一座空城

自黄昏边缘出现

足音

沉重的

穿过 一条条对峙长街

时间

逐渐衰歇的 静止在

阴影尽头:

没有灯火

没有异象

没有兽

泪水突然涌上了眼眶

——如果死亡像瘟疫一样


浮生

我飘荡在一串琐屑的琴音间……

今日疑似着昨日疑似着

泡沫以及梦:青春在叹息中领着一半人类

步入另一扇门。

恋人来了又去

旗帜升了又降

——所谓的幸福人生啊

或竟是没有□的岁月!

没有□或者奇迹或者烽火——

大地上的蚁蝼都同样卑微!

回忆都同样的不快乐!

生命刻痕都同样的贫乏而丑陋!

——偶然,一道光穿墙而入

你感受着,内心却十倍苍凉……

篇3:柯平的诗

床上的春天 反向 诗篇——给小白 道场山上的塔 家庭妇男 一周大事 春日起床的诗


床上的春天

不知晓的春眠依然发生在

已婚男子的床上。

当啼鸟吵醒了早晨

仿佛远处工厂轰鸣的机声。

当玻璃在燕子的闪电中震颤

床柱萌生萋萋芳草。

我的目光离开手中的《孟浩然集》

移向墙上的一架电子挂钟。

我的春天不在花园 在床上。

我的脸上有一双金属的耳朵

可以听得见闲花落地的声音。

没有一届政府能使我放弃睡眠。

我喜欢躺着怀古 在塑料百叶窗

幽暗的光线里

读书 做梦 胡思乱想。

除了吹落古诗中花瓣的那一阵风雨

已没有什么能使我改变目前的生活。


反向

重新打量自己青铜与雪花膏的五官。

对暧昧的部分进行大胆的

以法律为准绳的删改。

我飞过镜子的暗处 象蝙蝠

躲避强光的追赶。

天生的冒险家 却喜欢寄居在婚姻里。

疯狂的念头 在一次次燃烧中使

厨房的锅盖变成王冠。

而现实中我谨小慎微。

甲胄拖到膝头

花岗岩的脑袋 耷拉在海绵的

肩膀上。

坚强的优柔寡断

和懦弱的独断擅行。

夜晚在公交站 灯火闪烁 雨水汜滥。

如果你转身 你将看见汽车反

光镜里有两个男人

一个理所当然 一个情不能已

打起雨伞将你小心送回家。


诗篇——给小白

常常 我将七月流火

视作炼钢厂沸腾的炉槽。

我写出的诗篇

多么现实。仿佛当炉的文君

也只是隔壁个体酒店的女经理。

而霓虹灯与大厦——我的秦时明月汉时关。

我语言的蟋蟀

钻入社会主义的床下。

我在那里 在想象与愿望中

寻找我的结构 我的语调。

我称王称霸 披肩的长发上

戴着槐安国王朝贡的冠冕。

古典的春夜 我指挥意象的御林军

攻打比喻的城堡。然而

一旦遇上边防部队的探照灯

我就溃不成军 落花流水 逃回辋川。


道场山上的塔

秘藏我少年时代全部梦想的塔呀!

道场山上的塔。

在你舍利子的心脏内

是否有一只乌鸦

在啄食和哀唱。

多少袈裟上的金

都象火中的冰

在世俗的大炉子里

一点一点熔尽。

象群山身躯上的男性标志的塔呀!

道场山上的塔。

你想知道我对你的

真实的爱情吗?

我宁愿看到你

在仇恨的大火中塌陷,

也不能看到你

被塑料的面孔围拥。


家庭妇男

那男子不用去上班 他在家里上班。

他是写作者

语言帝国里的国王。

同时也是家庭中的仆人。

买菜 做饭 擦窗 收晒衣服。

象写作童话一样用平底锅煎蛋。

怀念机关里干革命的妻子 抱着新写的书

站在门口等着她归来。

“今天工作累吗?”

谦卑的身体象彩虹 幽远 缥缈

在爱情的天空。


一周大事

星期一中午有人来过 门口放着暧

昧的花束。

星期二儿子大便终于正常。

星期三睡懒觉 梦见斯德哥尔摩

爱尔兰人西默斯·希内

头戴不粘锅的桂冠。

然后是星期四 《诗经》里的硕鼠

咬坏了妻子的真丝围巾。

星期五停电 冰箱流水一天。

写作青春美文一篇 这是星期六的

上午。下午在居民会

起草拍苍蝇年度总结 受到表彰。

星期天妻子加班 回家很晚。

国王站在厨房的油烟中

用锅铲演奏《致爱丽丝》 让目瞪

口呆的贝多芬

飘落到大街上。


春日起床的诗

从唐朝花园的啼鸟

到卧室换气扇的吼声 响成一片。

这中间国家电台的新闻

也加入了这浪漫的合唱。

一切都在醒来——这是春天!

季节。思想。身体。

庸懒的拖鞋。昨天吃剩的半盘韭菜。

时代在前进。

看来我必须赶紧起床。

我老婆身穿睡衣

从玻璃的脸上揭去黑夜。

多么社会主义的早晨 红日照耀在东方。

黑暗笼罩着西方。

我手持牙刷 冲进盥洗间。

以春天的速度对付身体内残存的夜色。

早晨万岁!

我喊出这句话时满口白沫。

篇4:云平的诗

有关云平的诗

《清明》

枯草的自卑情绪没有影响天空

更换略显平静的表情

可以燃烧的生命延续着记忆

你跨下的黄土

绝尘而去的白发

让春风散发出腐朽气息

如同我们的见面

在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之间传递

含蓄的榆钱乐于见证

玉兰花瓣上时间的表演

把眼睛的胀痛归咎为一根葱

归咎为在褶皱天空跳舞的尘埃

接受我的想象和不安吧

你!容忍所有荒诞的土地

《致一位二人转演员》

归纳目光所及的所有河流

依然无法打动星夜

光年之外。虚无以超质量之力

指向你!无法解释的插入

制造未经许可的身体

在海面奔跑。给固执的风披上彩色外套

收集魔兽森林腐尸的味道

动员各种霉素去蚕食

多余的信念。在无法躲避的诅咒中静候

父亲的离去。你看见

日子开始发芽。树的眼睛再一次

对你失去信心

《三叶草》

1.

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教给你比如一加一

可你眼里满是泪水

不能再加进回忆

2.

你拍二我拍二

两个小孩儿梳小辫儿

穿梭于发丝间的温柔手

就那么轻易地飞走

3.

寻找第四片叶子

不再需要时间。而是

需要等待

你的笑容会从泥土里绽开

《春》

飘浮的太阳黄金坚定地认为

刺耳的冰河已经结束

死去的灵魂在树枝上睁大眼睛

熟悉的味道流淌下来

大笔铺墨。所有小笔的精雕细琢被填满

青石板街的颜色

一些曲折的裂缝趴在地上

供活着的人们

行走

《门海上》

虚掩的门让光线溜进来

一本书掉在夜的甲板

理解的地道悬浮在海上

在波涛翻滚的黑色森林

童年在飞翔

而水滴的对话总是落入俗套

无法摆脱捕鲸枪残片的弓头鲸行进在

早晨的梳妆镜

容易蒸发的深渊在镜子背面提醒你

真实无须光线

《三轮车》

纸箱板以及

色拉油桶散发的浓郁气息

我披着被模糊风尘涂抹得愈加清晰的外衣

配合三轮车的喘息

我们一起对抗北风

向前的力量传导给

一前一后穿过人行道的两个民工

卷烟点燃的牵引力

令两张嘴巴深信不疑

被置换的铁丝的能量

衔在花喜鹊嘴里

掩饰着杨花眼中的秘密

西行渡鸦以房屋租赁者高智商的咳嗽嘲笑

慢慢升起的太阳的影子

身后的高山开始接纳

奥运年套红的报纸,平板电视包装衣

走向你

《立春》

天空用灰色手掌轻轻拍打你的额头

悬浮的干燥气体用力挤进你的胸口

吸入大量黄色噪音的鞋底变得柔软

柔软得象你手中的薄饼

脆弱情感的豆牙

想象潮湿的眼神

嘴唇一样干裂的土地

被轻薄如纸的春饼卷起

你在油菜叶枯萎的喝彩中咀嚼

春天提在手里

《过程》

颈椎说出一种思想

而你正在躲避蚊子

你的生命被蛰伏于墙角的夜消解

我闻到的气味与海有关

无法大声说话……这令人窒息的海水

惊喜从黄色小花上跳下来

与干燥的脚步一起注视那些

在叶面晕开的可吸入的生活

烟圈在父亲的头顶招呼我们

在数字上方,气态的宿命得到满足

没有一滴雨……`

富有弹性的麦秸的黄金

离开身体赤裸的文字

所有人都以蛇行方式对抗横行的蟹

听到西行渡鸦不礼貌的'咳嗽

你开始用轮回的光线搭建圆满故事

然后坐在当中……极其形似的日不落的主宰

等待未被消解的血的飞来

拥有刻板节奏的背景

风和闪电的对白作为噪音被屏蔽在书页之外

不安分的夜在脑海里亲吻嘴唇

酸枣儿们躲在荆棘丛中观望。这时候

蔚蓝色海风会漫过每一棵期待的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你的等待从苏打水里跑出来

和手机屏幕上的目光碰出声响

啊哈!我真的无法忍受……被溺爱的胃痛

让白杨树认真梳理一下这冰冷的生活

太阳黄金在无风的日子被碾碎

承载美德的簸箕在守灵之夜与北风幽会

我不说话。看着……生蚝从紫丁香上剥离

还有让我们远离真实的冒着热气的肝脏

目光卷起的对话开始模糊

我们离真实的过去倒是越来越近

而你把眼前的场景当作一幅西洋画

手指发出的清脆声响

沉进眼前的影子的池塘

你回过头去……阳光照耀着

从你发丝间散落的零星光线趁机

捡拾起慌乱的脚步……你看

那些自恋的影子的本体

那些惧怕沉默的夜的音符

那些貌似固态空气中的悬浮物

一起来对抗你

《雪》

白羽虫飞舞

大地不是归宿

而水的形态是不得以

呈现在你眼里

缓缓落下的是海的晕眩和

不会腐烂的惊喜

空气越是稀薄

你的气息越甜蜜

雪白色记忆会被天空遗忘

脚印被遗忘过两次

可是总会有一些痕迹冻结在

一根针上

《秋鸟》

1.翠鸟

蓝背儿在父亲嘴边儿活蹦乱跳

蓝背儿在我眼里静若处子

那一抹翠翠的蓝呀

让一场秋雨沉静无比

2.麻雀

让细碎阳光和满树叶子放声歌唱

我一出声

它们就沉默

那么多沉默秋天如何能承受

还是让我一个人沉默

3.寒鸦

用秋天的红日占卜

风从树梢传来信息

草尖清露低语

叩礼。奉上洁白的哈达

旋转的大地拥吻天空

《西窗》

1.夕阳

如果没有那些高耸的楼宇

这个完整的卵子

会在墨蓝色锦缎上

完成与远山的结合

晚霞

是山峰喷涌而出的血液

2.喜鹊

早起的喜鹊三三两两

站在肃立的路灯杆上

端详着天空老掉牙的变色戏法儿

然后呼朋引伴

相约飞翔

全然不顾叹息了整整一夜的公路

3.杨林

杨林与楼宇的结婚照

挂在玻璃窗

一个神情庄重气宇轩昂

俨然一家之长

一个嘻嘻哈哈总长不大

把好多笑声抖落到地上

4.玉兰

一树的白玉兰亭亭玉立

短暂花期过后

你的纯洁凋落在泥土里

我的渴望郁郁葱葱

春天迅速成长为熟女。三月

一个春天诞生。一个春天死去

5.丁香

丁香花突然绽放

我的心灵中弹

紫色的血液喷涌

模糊的香味如紫色油彩弥漫

你在紫色油彩中伫立

6.猫咪

急切盼望的双眼火热

一只猫咪端庄地踱入火的视窗

它慵懒安祥又小心翼翼

诱着枯草对芬芳的记忆

7.夜色

我的秘密对我自己也不公开

我的秘密只对漆黑的夜公开

夜色进入我的体内

我溶化成夜色

进入你

8.街道

黑夜的引力与我眼球的张力对峙

人类出没的森林挤压

不知疲倦的街道上面

毫无规则的油彩奔跑

9.黑夜

黑夜竟然如此漆黑

将我于暗夜跳动的心

衬托得火一般通红

白扬树干上一排排眼睛

齐刷刷地盯着北风

10.西窗

轮盘色子操盘手

指向最大赌博的愿望旋转

只要旋转不停下你就能拥有

整个世界

篇5:恒平的诗

关于恒平的诗精选

恒平(1965- ),原名蔡恒平,北大83级中文系学生,现居福州。

汉语 肖像十四行 流水十四行 信仰十四行 美好十四行 认识十四行

汉语——献给蔡,一个汉语手工艺人

数目庞大的象形文字,没有尽头

天才偶得的组装和书写,最后停留在书籍之河

最简陋的图书馆中寄居的是最高的道

名词,粮食和水的象征;形容词,世上的光和酒

动词,这奔驰的鹿的形象,火,殉道的美学

而句子,句子是一勺身体的盐,一根完备的骨骼

一间汉语的书房等同于一座交叉小径的花园

不可思议,难言的美,一定是神恩浩荡的礼物

因为它就是造化本身:爱它的人

必然溺死于它,自焚于它。然而仅仅热爱

就让我别无所求。——美从来是危险的.

我生为汉人,生于世纪之末,活到如今

汉语的迷宫,危险的美的恩赐

是我最后栖身之处。我自囚于其中

那里是另一种真实,更高的真实

作为对比,或者作为报应,人们寄存形骸的世界

虚伪、下流、没有意义、丧失本质

时至今日,汉人啊:这是我们硕果仅存的荣光

守着神明的钻石一贫如洗

有谁和我一样?享有王国及其荣耀

肖像十四行

我的躯体,这副锈迹斑斑的皮囊啊

要到几时才能让我熟视无睹

彻底放弃对自身的眷顾和留恋

像出家的佛陀,如羽毛漂浮空中

心像身躯一样污浊、孱弱,波澜四起

倘若不是有死亡远远地耐心等候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纷至沓来的虚假的声音

让头颅安置在清澈的井底

蔡恒平,神明说:不要轻举,妄动

伸手反摸自己冰凉的胸口

双手能抓住的东西才是事物的本质

神明啊!我是个愚鲁的人,不堪救药

和我的同类格格不入。请怜悯我

接纳这颗孤单失群、显得可笑的灵魂

流水十四行——给王枫

我们祖先中最有智慧的人说:上善若水

许多年过去了,少数几个智者理解了它

在生活中实现了它。但有谁像你一样

在我们这个嘈杂的时代,像一条大水

有时波涛汹涌,滚滚而过

有时沉静无言,像一枚落叶

当它看上去像万物一样安然

或者澎湃,或者清澈

但它从未停滞,随物赋形的流动

永远的流动

这正是水的本性:兄弟啊,你该有多幸福

同样的幸福只有浮云和飞雪,并且

你从不多余地说明它:和万物真实地相遇

什么也不能真正伤害你

信仰十四行——给清平

我从小朴素,长大成人是我唯一的愿望

我一直好好生活,不久还将娶妻生子

挣钱养活他们:我的肋骨和骨血

我从来听从神明的安排,努力做到顺流而下

这并不意味着我有一个家,我可能有的叫公寓

春天刮风,冬天落雪,我在窗帘后边居住

和我一起生活的是爱情,炉火和苹果

爱情是我的信仰,炉火是我的信仰,苹果是我的信仰

我断断续续写下的诗集,是一卷信仰之书

在那里我试图确认自己很少错误

这同样并不意味着我有一个最后的信仰

那要等到大限将至,我彻底认清自己的形象

没有它目前我也能熬过一些不好形容的日子

读书,上班,饮酒,和朋友们聚会到天亮

美好十四行——给寿平

我梦想中的爱人在林子中

为我采满篮的蘑菇

有风从她手指间吹过

她微微侧身,长裙象一朵巨大的蘑菇

林子中厚厚堆积的树叶发出浓郁的叹息

她在风中盛开,随风而动

向着耀眼的光线,她的双眼迷蒙

有一些泪珠从中落下,在长裙上跳跃

她不知道,这一刻,她有多美啊

像驿桥边寂寞的红花,那么深远、辽阔

“但为什么,她的蘑菇散落一地?”

美和纯洁女神啊,赐我才华吧,让我

能够形容她,书写她。不,赐我朴素忠贞吧

让我带她到林中的小圆木屋,对她说:“我爱你,永生永世。”

认识十四行——给臧棣

行走在街道两头的身影飘忽的人,很少驻足等待的人

额头亮大、长发纷扬的人,缄默不语的人,回家的人

风雪中安详地关上身后的两扇小门,顺着楼梯拾级而上

我们当中有谁认识他的面容?或者,谁是他愿意认识的面容

那是谁呀:夜深人静才开口说话,是与神明交谈

多年过去仍然不愿意留下让人觉察的痕迹,像四季轮回的天气

他身穿微服,独自一人出没在城市暗夜的中间道路

这样漫长的巡游曾有一次惊动梧桐叶上秋天的露水

有一天是大地的节日:他从领地归来

带回两束光泽雍容的麦穗

一束别在腰际,一束迎风致意

那是谁呀。这个人身材高大,与人为善

伸出一只手向人间问好,祝福大家

这是多么让人难以认识。因此他是谁呢?

篇6:俞平伯的诗

俞平伯(1900-1990),原名俞铭衡,出版的诗集有《冬夜》(1922)、《西还》(1924)、《忆》(1925)、《俞平伯诗全编》(1992)等。忆(选三) 冬夜之公园 晚风 暮 春水船 小劫


忆(选三)

有了两个橘子,

一个是我底,

一个是我姊姊底。

把有麻子的给了我,

把光脸的她自己有了。

“弟弟,你底好,

绣花的呢。”

真不错!

好橘子,我吃了你罢。

真正是个好橘子啊!

十一

爸爸有个顶大的斗蓬。

天冷了,它张着大口欢迎我们进去。

谁都不知道我们在那里,

他们永找不着这样一个好地方。

斗蓬裹得漆黑的,

又在爸爸底腋窝下,

我们格格的好笑:

“爸爸真个好,

怎么会有这个又暖又大的斗蓬呢?”

十七

离家的燕子,

在初夏一个薄晚上,

随轻寒的风色,

懒懒的飞向北方海滨来了。

双双尾底蹁跹,

渐渐退去了江南绿,

老向风尘间,

这样的,剪啊,剪啊。

重来江南日,

可怜只有脚上的尘土和它同来了,

还是这样的,剪啊,剪啊。


冬夜之公园

“哑!哑!哑!”

队队的归鸦,相和相答。

淡茫茫的冷月,

衬着那翠迭迭的浓林,

越显得枝柯老态如画。

两行柏树,夹着蜿蜒石路,

竟不见半个人影。

抬头看月色,

似烟似雾朦胧的罩着。

远近几星灯火,

忽黄忽白不定的闪烁:——

格外觉得清冷。

鸦都睡了;满园悄悄无声。

惟有一个突地里惊醒,

这枝飞到那枝,

不止为甚的叫得这般凄紧?

听它仿佛说道,

“归呀!归呀!”


晚风

晚风在湖上,

无端吹动灰絮的云团,

又送来一缕笛声,几声弦索。

一个宛转地话到清愁,

一个掩抑地诉来幽怨。

这一段的凄凉对话,

暮云听了,

便沉沉的去嵯峨着。

即有倚在阑干角的,

也只呆呆的倚啊!


敲罢了三声晚钟,

把银的波底容,

黛的山底色,

都销融得黯淡了,

在这冷冷的清梵音中。

暗云层叠,

明霞剩有一缕;

但湖光已染上金色了。

一缕的霞,可爱哪!

更可爱的,只这一缕哪!

太阳倦了,

自有暮云遮着;

山倦了,

自有暮烟凝着;

人倦了呢?

我倦了呢?


春水船

太阳当顶,向午的时分,

春光寻遍了海滨。

微风吹来,

聒碎零乱,又清又脆的一阵,

呀!原来是鸟──小鸟底歌声。

我独自闲步沿着河边,

看丝丝缕缕层层叠叠浪纹如织。

反荡着阳光闪烁,

辨不出高低和远近,

只觉得一片黄金般的颜色。

对岸的店铺人家,来往的帆樯,

和那看不尽的树林房舍,──

摆列着一线──

都浸在暖洋洋的空气里面。

我只管朝前走,

想在心头,看在眼里,

细尝那春天底好滋味。

对面来个纤人,

拉着个单桅的船徐徐移去。

双橹插在舷唇,

皴面开纹,活活水流不住。

船头晒着破网,

渔人坐在板上,

把刀劈竹拍拍的响。

船口立个小孩,又憨又蠢,

不知为甚么,

笑迷迷痴看那黄波浪。

破旧的船,

褴褛的他俩,

但这种「浮家泛宅」的生涯,

偏是新鲜、干净、自由,

和可爱的春光一样。

归途望──

远近的高楼,

密重重的帘幕,

尽低着头呆呆的想!


小劫

云皎洁,我底衣,

云烂熳,我底裙裾,

终古去敖翔,

随着苍苍的大气;

为甚么要低头呢?

哀哀我们底无俦侣。

去低头!低头看──看下方;

看下方啊,吾心震荡;

看下方啊,

撕碎吾身荷芰底芳香。

罡风落我帽,

冷雹打散我衣裳,

似花花的蝴蝶,一片儿飘扬

歌哑了东君,惹恼了天狼,

天狼咬断了她们底翅膀!

独置此身于夜漫漫的,人间之上,

天荒地老,到了地老天荒!

赤条条的我,何苍茫?何苍茫?

篇7:唐亚平的诗

唐亚平(1962- ),著有诗集《月亮的表情》。

黑色沙漠(组诗11首) 自白 死亡表演 意外的风景


黑色沙漠(组诗11首)

黑 夜(序诗)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黑夜

流出黑夜使我无家可归

在一片漆黑之中我成为夜游之神

夜雾中的光环蜂拥而至

那丰富而含混的色彩使我心领神会

所有色彩归宿于黑夜相安无事

游夜之神是凄惶的尤物

长着有肉垫的猫脚和蛇的躯体

怀着鬼鬼祟祟的幽默回避着鸡叫

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走进庞大的夜

我是想把自己变成有血有肉的影子

我是想似似醒地在一切影子里玩游

真是个尤物是个尤物 是个尤物

我似乎披着黑纱煽起夜风

我是这样潇洒 轻松 飘飘荡荡

在夜晚一切都会成为虚幻的影子

甚至皮肤 血肉和骨骼都是黑色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天空和大海的影子也是黑夜

黑色沼泽

夜晚是模糊不清的时刻

这蒙昧的天气最容易引起狗的怀疑

我总是疑神疑鬼我总是坐立不安

我披散长发飞扬黑夜的征服欲望

我的欲望是无边无际的漆黑

我长久地抚摸那最黑暗的地方

看那黑成为黑色的旋涡

并且以旋涡的力量诱惑太阳和月亮

恐怖由此产生夜一样无处可逃

那一夜我的隐蔽在惊惶中曝露无遗

唯一的勇气诞生于沮丧

最后的胆量诞生于死亡

要么就放弃一切要么就占有一切

我非要走进黑色沼泽

我天生的多疑天生的轻信

我在出生之前就使母亲预感痉挛

噩梦在今晚将透过薄冰

把回忆陷落并且淹没

我要淹没的东西已经淹没

只剩下一束古老的阳光没有征服

我的沉默堵塞了黑夜的喉咙

黑色眼泪

是谁家的孩子在广场上玩球

他想激发我的心在大地上弹跳

弹跳着发出空扑扑的响声

谁都像球一样在地球上滚来滚去

我没想到这么多人只创造了一个上帝

每个人都像上帝一样主宰我

是谁懒洋洋地君临又懒洋洋地离去

在破瓷碗的边缘我沉思了一千完瞬间

一千个瞬间成为一夜

黑色寂寞流下黑色眼泪

倾斜的暮色倒向我

我的双手插入夜

好象我的生命危在旦夕

对死亡我严阵以待

我忧虑万分

我想扔掉的东西还没有扔掉

黑色犹豫

黄昏将近

停滞的霞光在破败中留念自己的辉煌

我闭上眼睛迟迟不想睁开

黑色犹豫

在血液里循环

晚风吹来可怕的迷茫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这样忧伤

也许是永恒的乡愁

我想走过那片原野

我想徘徊已经精疲力竭

我向着太阳走了一天

我发现他每天也在徘徊

在黑色的犹豫中陷落

黑色金子

我已经枯萎衰竭

我已经百依百顺

我的高傲伤害了那么多卑微的人

我的智慧伤害了那么多全能的人

我的眼睛成为深渊

不幸传染了血液

我的乳汁也变为苦泪

我的磨难也是金子的磨难

你们占有我犹如黑夜占有萤火

我的灵魂将化为烟云

让我的尸体百依百顺

黑色洞穴

洞穴之黑暗笼罩昼夜

蝙蝠成群盘旋于拱壁

翅膀煽动阴森淫秽的魅力

女人在某一辉煌的瞬间隐入失明的宇宙

是谁伸出手来指引没有天空的出路

那只手瘦骨嶙峋

要把女性的浑圆捏成棱角

覆手为云翻手为雨

把女人拉出来

让她有眼睛有嘴唇

让她有洞空

是谁伸出手来

扩展没有路的天空

那只手瘦骨嶙峋

要把阳光聚于五指

在女人乳房上烙下烧伤的指纹

在女人的洞空里浇注钟乳石

转手为乾扭手为坤

黑色睡裙

我在深不可测的瓶子里灌满洗脚水

下雨的夜晚最有意味

约一个男人来吹牛

他到来之前我什么也没有想

我放下紫色的窗帘开一盏发红的壁灯

黑裙子在五里荡了一圈

门已被敲响三次

他进门的时候带着一把黑伞

撑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

我们开始喝浓茶

高贵的阿谀自来水一样哗哗流淌

甜蜜的谎言星星一样的动人

我渐渐地随意地靠着沙发

以学者的冷漠讲述老处女的故事

在我们之间上帝开始潜逃

捂着耳朵掉了一只拖鞋

在夜晚吹牛有种浑然的效果

在讲故事的时候

夜色越浓越好

雨越下越大越好

黑色子夜

点一只香烟穿夜而行

女人发情的步履浪荡黑夜

只有欲望猩红

因寻寻觅觅而忽闪忽亮

一无所有的烟圈浮动天空

星星失色于无情的漠视

绕着七层公寓巨大的黑影

所有的窗口传来漆黑的呻吟

于是只有一个愿望————-

想杀人放火 想破门而入

一个老朽的光棍

撤掉女人的衣袖

抢走半熄半灭的烟蒂

无情无义地迷失于夜

黑色霜雪

雪岗在山腰上幽幽冥冥

霜雪滋润于冷的夜色

一切将化为乌有

女巫已陷于自己的幻术

有谁能在夜晚逃脱自己

有谁能用霜雪写自己的名字

我有的是冷漠的表情

世界也为之扁平

魔力的施展永远借助于夜的施展

霜雪如漆的脸色封冻寂寞

早晨从水上开始面对水

炊烟如猫舔着瓦的鳞片

胜利逃亡之鱼穿过鲜活的市场

空气血腥 叫卖着撕破黎明

黑色乌龟

慵懒之深渊不可测

一串水疱装饰着某种阴险

乌龟做着古老的梦

做梦的时候缩头缩脑

我怀着乌龟的耐心消磨长夜

黑色温情滋润天地

浮云般的树影欲飞欲仙

令人神往的飘逸

乌龟善于玩弄梦想

瘦弱的月亮弯下疲惫的腰

夜的沉重不能超越

我身怀一窝龟卵

乌鸦把我叫醒

慵懒之眠 在晚霞中流产

我寻思该怎样感谢乌鸦

想起来谁都需要感谢

黑 夜(跋诗)

兄弟 我透明得一无所有

但是你们要相信我非凡的成熟

我的路一夜之间化为绝壁

我决定背对太阳站着

让前途被阴影淹没

你的呼吸迎面而来

回音成为鹅卵石滚进干哭干枯的小河

呵兄弟 我们上哪儿去

我的透明就是一切

你可以信任我辉煌的成熟

望着你我突然苍老如夜

在黑暗中我选择沉默冶炼自尊冶炼高傲

你不必用善意测知我的深渊

我和绝壁结束了对峙

靠崇高的孤独和冷峻的痛苦结合

哦 兄弟

我的高贵和沉重将高于一切


自白

我有我的家私

我有我的乐趣

有一间书房兼卧室

我每天在书中起居

和每一张白纸悄声细语

我聆听笔的诉泣纸的咆哮

在一个字上呕心沥血

我观看纸的笑容

苍老的笑声一片空寂

一张纸飘进河流

一张纸飘上云空

此时我亮出双掌

十个指头十个景致

唯我独有的符号泄漏天机

十只透明的指甲在门上舞蹈

我生来就不同凡响

我的皮肤是纸的皮肤

被山水书写

我的脸纸一样苍白

我的表情漫不经心

随手抛洒纸屑

一直赤脚踏进草地

挥霍梦中的仙境

纸糊的面具狂笑不已

它已猜出纸上的谜语

我有一间书房兼卧室

窗上的月亮是我的家私

我天生一张白纸

期待神来之笔

把我书写

我有我的乐趣

我的天堂在一张纸上

我寻求神的声音铺设阶梯

铺平一张又一张白纸

抹去汉字的皱纹

在语言的荆棘中匍伏前行


死亡表演

现在五事可干

我摊开肢体,蒙头大睡

血的沉沦无边无际

睡成一张白纸一张兽皮

一张秘方膏药睡姿飘逸

薄薄铺在床上

床上铺水铺沙铺两层烟云

风水洋溢,我乐于沉浮

一片玻璃身不由己

狂饮骨雕的风景

卧室的西床睁着盲眼

我端详梦中的睡相

四肢没有形状

血不醒酒,醉成泥

睡成金枝玉叶

一滩静水

一堆芬芳的垃圾

对面的西墙扯起风帆

一片温床顺流而下

一叶扁舟在手上漂泊

枕头已经抛锚

梦见瞎鸟在镜中飞

叫声飘零

被子在深夜发酵

不同的懒散同时膨胀

绣花睡衣一身浮肿

我血肉蓬松,睡意绵绵

床是迷人的舞台

这时我在天上

流行划过眼角

柔软的夕阳精谧辉煌

遥远的梦境灯火通明

我身临其境,任酣睡表演死亡

一条腿表演,一条腿看戏

一边脸死去,一边脸守灵

死是一种欲望一种享受

我摊开躯体,睡姿僵化

合上眼睛像合上一本旧书

发亮的窗口醒成墓碑

各种铭文读音嘈杂


意外的风景

观望的人转过身去

眼前一片意外的风景

一个孤单的面孔

在寻找充饥的食物

沙漠啜饮沙漠

沙漠啜饮饥渴

我像个医生

看自己病入膏肓

我熟悉金属的药性

冰凉的体温使人惬意

我耸起双肩

从一只手中找另一只手

我已尝过金属的滋味

死是我期待已久的礼物

等我的人站在天边

如一棵树长在绝壁

遥远使我们倍感亲切

我们在说些什么

只见夕阳变幻口形

彼此听不见声音

一错再错的手势

使我误入歧途

我只能将错就错

那场雨是我的哭泣

使你浑身湿透

沁人的雨声

一支古老的乐曲

给你带来慰藉

秋天是我的礼物

死是我的礼物

我是你的礼物

月亮一身清白

白得虚无

仰天而卧的女人

闲置的躯体一片荒地

我一身野兽和家禽的蹄印

像植物自然荣枯

在果实与果实之间

做荒凉的美梦

我就这样躺在这里

摊开双臂

一只手空空如也

一只手胜券在握

血液从容地流

忧伤不再带给我麻烦

乡愁使匆忙的生命悠闲

我是个快活女人

像花鸟一样欢歌笑语

昨天我过生日

被酒灌醉

对灰色的风景兴致勃勃

生日之后是活着

死亡之后是活着

不活白不活

死是我的礼物

死是意外的风景

我在我的手心里

做活的姿态给自己看

做同样的姿态给你看

嚼食沙漠的女人没有年龄

喝风水的女人没有年龄

你来我来翻过身来

你去我去翻过身去

天空这样体贴我

我这样体贴土地

你这样体贴我

体贴意外的风景

篇8:卢卫平的诗

卢卫平,1965年生于湖北红安,现居珠海。1985年开始写作,参加《诗刊》第15届“青春诗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获第3届“华文青年诗人奖”。出版诗集《异乡的老鼠》等三部。情人节的玫瑰 富人小区的一次意外 在深夜谈一条河的治理 进城二十年


情人节的玫瑰

何处还有一个会爱的人

--里尔克

这是些悼亡的玫瑰

悲哀的玫瑰

随意开放的玫瑰

一夜狂欢的玫瑰

这是些爱情临终吐出的最后的一口血

染红的玫瑰

这是些素不相识的玫瑰

在二月十四日这天

来到十里长街

为爱情送行


富人小区的一次意外

突然的黑暗让人说话

让早应熟悉但直到

黑暗降临前还陌路的人

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

聚在楼下的草地上

没有一个窗口亮起蜡烛

停电的房间

没有人愿意多呆一分钟

面容慈爱或狡黠

来不及辨清

从普通话的缝隙中

泄漏的的几滴方言

是黑暗中相互交换的名片

谁也不是这座城市亲生的

一切就因为工业的父亲

让那么多人爱上城市

这个喜怒无常的继母

孩子抬头的那一刻

星星激动了

这时草地上的每一人都发现

楼上楼下左右隔壁

都住着结构相似的一家人

黑暗帮每个人找到

自己的邻居


在深夜谈一条河的治理

是从十二点开始的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在喝酒

在谈论女人和发牢骚

有关上游的事情因为神秘

我们知道的不多

刚喝完一杯就到中游了

这里的树砍得精光

水土流失严重

清水成黄水黄水成黑水

鱼不到一岁

就出现第二性征

一阵叹息之后

我们一致认为

从长计议要大量栽树

但眼前的首要任务

是要加紧对草的培养

紧接着就培养草的问题

我们争论不休

直到东方既白

我们才带着各自的观点

到了下游

到了入口海

这是我们发现

被污染的不仅仅是

我们谈论的

一条河流


进城二十年

一个乡下孩子

靠油灯下的苦读进了城

远离父母让我更亲近书本

想说话时

我就朗读几页书本

那么多大师包括博尔赫斯

布克莱艾略特亨利—米勒等

都能听懂我的方言

我朗读的间隙

他们告诉我世界的起源

城市的真相

告诉我能做什么

有一个时期我想远离书本

亲近城市

试着在高楼脚下大声说话

直到我喉咙嘶哑也没有人听见

一声叹息之后

我回到朗读和倾听

偶尔到街上走走

看见光天化日下有人贱卖灵魂

我就干咳几声

.6.2

篇9:李贤平的诗

李贤平(1976—),笔名旅云、东方尘箭,江西乐平人。著有诗集《大地上的孩子》。和微笑握手


和微笑握手

在大街,目光总会游移不定

多年的生活教你学会了搜寻

一个少女穿着红衣从身边而过

让你的思想传到更远

但无法在嘈杂中静如灰尘

多少年,对生活充满巨大的绝望

让平庸占据平庸的身体

通过立交桥下暂时的时光

恢复宁静的片刻

而美好,象闪电般一触崩溃

商店门口,摆满喜怒哀乐的水果

两天前它们遭遇掀翻的命运

什么都记不住,只有眼前才是真实?

你无法掀起内心的伤缝,往事如针

一段已刺痛你,密密麻麻

你漫无目的地前行

破旧的自行车,陪你

进入一个又一个黄昏

迎来一次又一次朝阳的悠然

搓搓手,微笑总会迎面而来的

篇10:《次韵章传道喜雨》全诗

《次韵章传道喜雨》全诗

去年夏旱秋不雨,海畔居民饮咸苦。

今年春暖欲生蝝,地上戢戢多于土。

预忧一旦开两翅,口吻如风那肯吐。

前时渡江入吴越,布阵横空如项羽。

(去岁钱塘见飞蝗自西北来,极可畏。

)农夫拱手但垂泣,人力区区固难御。

扑缘发尾困牛马,啖啮衣服穿房户。

坐观不救亦何心,秉畀炎火传自古。

荷锄散掘谁敢后,得米济饥还小补。

常山山神信英烈,捴驾雷公诃电母。

应怜郡守老且愚,欲把疮痍手摩抚。

山中归时风色变。

中路已觉商羊舞。

夜窗骚骚闹松竹,朝畦泫泫流膏乳。

従来蝗旱必相资,此事吾闻老农语。

庶将积润扫遗孽,收拾丰岁还明主。

县前已窖八千斛,(今春及今,得蝗子八千余斛。

)率以一升完一亩。

更看蚕妇过初眠,(蚕一眠,则蝗不复生矣。

)未用贺客来旁午。

先生笔力吾所畏,蹙踏鲍谢跨徐庚。

偶然谈笑得佳篇,便恐流传成乐府。

陋邦一雨何足道,吾君盛德九州普。

中和乐职几时作,试向诸生选何武。

章碣诗鉴赏——焚书坑

刘方平诗鉴赏——月夜

刘方平诗鉴赏——春雪

李贺诗鉴赏——平城下

杜甫诗鉴赏——曲江三章章五句

韩翃诗鉴赏——章台柳

刘方平诗鉴赏——采莲曲

刘方平诗鉴赏——京兆眉

刘方平诗鉴赏——梅花落

断章

《章平的诗(精选10篇).doc》
将本文的Word文档下载到电脑,方便收藏和打印
推荐度:
点击下载文档

文档为doc格式

点击下载本文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