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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的暗礁

时间:2014-06-10 14:02:54 诗歌散文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樵夫
  
  一十七岁时的女同学
  
  七月初高中毕业了。田野上到处黄灿灿的,风也浸润着黄色的成熟。我们的班主任带着十来个他器重的学生在田野上到处走,今天到李明家,明天到黄琼玉家。去李明家或黄琼玉家时,我是特别开心舒畅的,我本来就是班主任杨老师最得意的门生,他让我常常处在骄傲与自豪中,处在别的同学的羡慕中,上街时他会一手牵着他的儿子,一手牵着我。在黄灿灿的田野上行走,看着农民即将开镰的收获,我觉得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杨老师的庄稼,在他看来他的收获是沉甸甸的。
  七月六日,一大早,我的父母亲刚从田头回家,杨老师带着我们来到我家。我的母亲咧嘴笑着,汗珠还挂在她的额头,但母亲看到老师和我们满意笑着,她的笑多半是因为我的出息,县重点中学的老师能来就是瞧得起她。那时,太阳约有两丈多高。母亲搬出两张方桌,八条长凳,把我们安顿在巨大的香樟下,阴凉遮蔽着我们这些尚不知劳动艰苦的人。乡亲们都围拢着看热闹,我似乎成了这个村庄的骄傲。但我没有去李明家兴奋,我知道再过六七个小时,孤寂将无情地吞噬我。我是老师的收获,但我的庄稼没有收成。那是一九七五年,中国没有高考。
  吃过中饭,太阳偏西了。灶膛间已斜过一道晃眼的太阳光,母亲在那一束光柱里刷锅洗碗,汗滴落下来,她的衣襟也湿了。我踽踽着来到灶间,说不清什么原因,我不想再和我的老师、同学多说,在那儿我沉默寡言,望着天空中的云朵发呆。母亲见我,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汗快渗进眼角了,她说,你来灶间做什么,去跟他们一块呀。母亲的语调里充溢着喜悦。我坐在灶前的石墩上,双手支着下颏看母亲忙碌着,与母亲说话。母亲问,那扎两只辫子的是哪里的。我琢磨出了母亲话中隐藏着的意思。那是我的同学香莲,她的辫子齐肩,是很好看的。我说是水西火车站的,她爸是站长。母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暗暗纳闷,母亲何以会这般喜悦,她的嘴角有种别样的笑意。母亲说:我去井里打水,她跟去帮我打呢,这妮子懂事。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有一会儿不见她。我和母亲正说着时,我的同学香莲进来了,她说,妈妈,别做了,歇下吧,你都忙了大半天了。我母亲愣住了,高兴得不知所措,一块洗碗的抹布扬在空中停了半天。我的同学要抢母亲手中的洗碗布。母亲谦让着,搡她出去,你不要挨近灶台,这里脏,有灰尘。母亲的神情让我害羞,我头低垂着,快抵达灶口了。母亲对我说,你们出去玩吧。母亲说了好几遍。我抬起头来,我的同学正看着我,她的目光是柔美而坚韧的,我的脸霎时红了起来。我们走了出去,一块来到他们中间。但路上我们并没说话,她也沉默着,并不像在我母亲面前那么口齿伶俐。
  老师说,太阳偏西了时候不早了,我们都走了,要去赶火车。杨老师边说边从长凳上起身,李明他们也纷纷起身。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都是一副满足的样子。他们走向灶间向我母亲告别,气氛热烈而浓郁。我一下子被一阵阵落寞感袭击着,心里仿佛被掏空了,我一句话也没有,眼前的热闹仿佛与己无关。杨老师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他善解人意,他晓得无论说什么我都将承受不起。我默默地送着他们,再过村口那棵樟树我们就将分别了,大家都明白这一别或许一生不会再见。伤感击着我。眼看就要分别了,这时我的同学香连盯着我:去我家玩。她塞了一张纸条在我手里。我的心怦怦直跳,她说,你一定要来。
  一会儿,他们远去了,仿佛走进了太阳,走进了永远不可企及的地方。手心里捏着的纸条像安定剂让我的心安顿下来。
  一直到年底,我终究没有去那个车站。不是不想,而是恐惧那种结果。与其说无果而终,不如没有开始。
  腊月里细雨总是飘落着,到处都是湿湿的,我只有躲在家里看书。一天傍晚,我收到同学的信,她托我这几天替她买几十斤花生然后寄过去,她们好过年派用场。第二天母亲就叫我去附近村庄买,说那里的花生好。我打着伞出门了,手里夹着一只化肥袋,脚一挨上满路的泥泞,心里就仿佛落着雨。田野上一片灰暗,寂静,弯弯曲曲的田径上只有我打着伞。要去的村子与我们村隔畴相望,不算太远。我挑好花生往回走到山腰时,我姐叫我了。我疾疾往回走。姐走近说:你那同学来了。
  母亲宰了鸡,灶屋门口的一堆鸡毛告诉了我。我一进屋,我的同学她就迈上来:我来拎,打湿了吧。她顺手拍了拍我的衣领。温暖弥漫着我的心。
  同学的到来让我们的家一时充满了少有的欢乐,平时昂首敛目的父亲也乐呵呵地笑起来,母亲更是喜滋滋的,家中的弟妹们仿佛一下子成了村子里最被羡慕的人。同学住了几天要走了。父亲母亲赶紧送她,母亲怂恿我去送行,一到村口那棵樟树下,母亲返身回屋。同学说,我拎不动。我心中顿生怜意,去火车站少说也有六七里路。我们沉默。路,终究一步一步地快被我们丈量完了。沉默压抑着我们。她终于说,我喜欢你,我可以过来帮助妈妈。我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我依旧不说一句话。
  火车来了,我送她上车,并将那袋花生递给她,她转身看我时已是泪流满面。
  走了,我们各自独行着。
  母亲问我,我不响。母亲二个来月唉声叹气,脸色像夏天里晒干了的黄瓜。
  
  二村会计
  
  天放晴了,日头像从一堆烂棉絮里钻出。田野上光秃秃的了,望去一览无遗,该收掇的都收拾好了,种下去的红花草还稀疏着不足于牵人眼目,只偶尔还能瞧见堆放某一丘田里的某一堆粪坵,风冷冷地刮,仅一夜间,被雨淋湿的田埂土路就被风吹干了,硬邦邦的土疙瘩绊着脚。我和村里许多壮实的汉子或孱弱的身影,在田埂上疾走。我挑了一对土箕,土箕一头是条被子,另一头是一把锹。队伍蛇状往前走,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是这副扮相。
  这是一九七六年元旦刚过的一天。元旦这样的日子对庄稼人来说已毫无生机,它一如往日,我照旧被父亲派到油菜地里去锄草。夜里,吃过晚饭,我蜷缩在被窝里看书。母亲过来说,队长来说过了,明天去河埠筑堤坝。我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头低垂下去,目光恍惚矇眬。母亲说,崽,咋办呢。这年我十七岁,高中毕业才五六个月。我抬眼看了看母亲,在摇曳的灯光里,我看见母亲的无助甚至自卑。她无力保护她的孩子免受日子的重压。我“嗯”了一声,然后吹灭灯闷头睡下。
  第二天,母亲说:你带把铁锹去。
  河埠的堤岸几乎每年要在节前节后的农闲时节加固,以防来年春夏季节河水的猛涨。从我们村到河埠大约有七八里地,我们走了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五六十个人一下子拥到了分给我们村的两户人家,我们住到这两户人家的楼上,大家打好地铺,中午时分就到了,先我们来到的两个专门烧饭的立即破着嗓门喊:吃饭啰——他们一边喊一边咧着嘴狡黠地朝我笑着。我心里直发怵,我不明白什么样的日子在等待着我。但这日子对我来说肯定是沉甸甸的。
  下午,我们五六十个人全上堤了,找到了公社分配给我们的堤段。冷风呼啸而来,摸什么都是冷冷的。一开始大家就干得起劲,而这一切又多半来自于驱寒的需要,伫立在那比挑土或铲土等劳作更冷更叫人受不了,再说反正任务已派定,早干完早回家,过年的景象像冬天的山岚一样渐稠起来。
  我跟在后面。到了工地,我见十二三个人拿着铁锹早早站在那。我正准备去拿自己的铁锹时,队长壮着嗓门说:铲土的够了,其余的全去挑土。队长的眼睛像冒着一股火,脸红彤彤的,我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就把铁锹扔在旁边,挑起了土箕。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对我的疼爱。
  我把土箕给铲土的人,他们给我上得不是很满,土正没土箕的边缘,我挑着两土箕的土跟着大伙往堤坝上走,堤坝少说也有七八层楼高,挑上去必须沿斜坡走。几里路长的堤坝上到处是人,甚至每隔一段还有一面红旗,红旗被呼啸的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我后来知道全公社的人全在堤坝上,每村都有任务。从取土的地方到堤坝上有七八十米远,挑土的就可以在倒掉土返回时歇息一会。力大的人大都喜欢挑土。而我不行,几挑下来我就担不动了,腿发软。但我隐忍着。
  我把空空的土箕放在铲土人的面前,这时,大龙从别处蹿了过来,他发狠似地把铁锹踩进泥土,铁锹上沿边都被陷进泥中,然后,他“噗噗”朝掌心吐了吐唾沫,用力锹起土,把土倒扣进我的土箕,随即又添了几锹,泥土高出土箕边沿许多。他说,你是男子汉,读书又好,厉害。他说完朝我揶揄地笑笑,又盯了大伙一眼。十几双眼睛唰地一下朝我扫过来,只有两双眼睛里有同情和怜悯,这两个一如我都是孱弱的人。倒掉一些土已不可能。我只有硬着头皮挑。我什么也没说,我挑起了两土箕满满的土,趄趄趔趔往堤坡上走,汗,不由自主地渗湿了我的棉袄,屈辱让我咬紧牙关。我的有些狼狈的样子成了一道风景,目光纷乱如刀飞过来。
  我返回。大龙说,读书有个屁用,还不是跟我崽一样,回家打土疙瘩。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看到了人性中藏匿着的权力的欲望,这种恶欲纵然在庄稼人身上一样会随隙膨胀着。大龙的儿子念了小学就念不下去了。茁壮的劳力有时在田间会使他自己成为霸主。
  我悻悻地绕开大龙。我默不作声,我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了我的愤怒。我坚韧地挑了一个下午。黑暗笼罩下来时,大家收拾土箕和铁锹回住处。我寂寂地走在后面,弯腰拾起那把静静地躺了一个下午的锹,我的腰疼痛起来,腿打跪,每迈一步像要跪下去一股。
  晚上,我蒙在被子泣着。但我没跟任何人说。第二天,我照旧挑土。
  后来我知道,全村的壮劳力中,只有村会计从不上堤筑坝。我不知这是为什么。我问母亲,她说,会计是有文化的人,会算账,全村老少的工分和年终分东西全由他算,队长咋离得开他,队长又不会算。我暗地里想:他仅小学毕业,那算什么文化?
  腊月二十六七了,全村的人家都夹着一卷红纸来到我家叫我替他们写春联,他们都知道我写得好,大年初一很能给他们的门楣遮面子。我母亲乐呵呵的,对我妹说,去大队小店为你哥买瓶墨来。母亲高兴得手舞脚蹈,把别人一道送来的小瓶墨汁挡回去,说,你来叫他写字就是瞧得起他。我昏天黑地写了三四天,除夕晚上,全村鞭炮声此起彼伏时仍有人在等候着我写字。大年初一,大伙串门拜年时,都啧啧称赞着大门上的春联。
  春节后村里准备建一座砖瓦厂,但计算烟囱的用砖量难住了所有人,当然包括村会计。有人建议队长叫我去算,这其实是道计算圆柱体的壁厚题,我很快计算出来。我告诉他们时,我看到了好些人憨羞的不自在的笑,我知道知识像根棍子击了他们一下。不久的一天晚上,队里开会选村会计,我被当选。
  母亲笑盈盈地跟我回家。
  第二天,队长来我们家说,你做会计吧,队里有什么重体力活你都可以不去,大家信任你,你一直做下去,不要走,啊。母亲几乎是谄笑着。队长走后,母亲说,崽呀,你这辈子我落心了。
  我说,我不做。
  咋了?母亲惊惶地问,她生怕失去这次机会。
  我不做。人家都信任你,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
  母亲半天没吱声,一脸苦相。
  
  三篾匠
  
  一清早雨就下起来了,对着外面的青砖墙壁的阴影看上去,雨像老天撒了一把竹子样竖落下来。“吱嘎”一声,母亲敞开了门。母亲开始收拾屋子,把桌子板凳朝墙壁边移拢过去。母亲迎接篾匠的到来。篾匠差不多每年在春节过后的一段农闲日子里来到我们村,也必来我们家一次。篾匠来了,母亲总要把家里所有竹篾打制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瞧瞧,与父亲商量着哪些要交予篾匠修补,如果开春急需用的物什,经篾匠一说修补不了时,母亲就又与父亲商量是否重新打一件。打一件新的,篾匠自然很开心,他可以获得更多的工钱。倘若家家户户皆如此,篾匠仅在我们村就可以呆上许多天,他犯不着挑着担子跑。父亲这时神色凝重起来,生活的拮据让他严峻起来。母亲这时看着父亲,只要需要她咬牙也准备打制新的。母亲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乡村接生员,她手里比父亲阔绰多了。母亲只要慷慨一点,父亲就能抽上比村里其他男人更好的烟。在家里,虽然遇事母亲都会向父亲征询,但多半最终是由母亲拿主意。
  这年母亲拿出了三只畚箕和五只箩筐,箩筐的上沿圈全坏了,已裂开了口,夏天里无法用它们去挑谷子。家里的晒垫也已坏得不成样子,父亲与母亲商量了好几个晚上决定还是打一床新的。
  早饭过后篾匠来了。他把一担子的东西放下,从里面抽出篾刀、锥子,还有细长细长的铁针什么的,又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捆簇新的细棕绳,然后围上一块油腻而发青的围襟,双手把围襟向外扬了一下就坐下来干活。父亲把刚买来的粗如小碗的竹子拿来放在篾匠面前。篾匠支使着父亲:放开点啰,挡脚啰。父亲弯下腰只好听篾匠的吩咐,把竹子摆放好,以便篾匠干活。篾匠低着头眼睛向上翻了翻。篾匠开始用篾刀一下一下很麻利地把竹子先一破为四等分,然后又对半破开,一根竹子眨眼间就成了八等分的细竹条了,他又用刀把每片竹条分割成青篾和黄篾,有青竹皮的那分为青篾,这是上好的材料,打耐用的竹器几乎全用青篾。一根竹子一下子在篾匠那被变魔术般地变成竹片。篾匠起身向我母亲要了一把长凳,他在长凳上支牢了一把锋利的刮刀,刮刀是用来刮青篾用的,刮过的竹片光滑洁亮。篾匠的动作洒脱,竹片眨眼间就薄如蝉翼。这时,我们家围来了好多人,孩子居多,也有闲着无事的大人。大家啧啧称赞着篾匠的好手艺。篾匠看也不看我们这些人,只顾干他的活。大家的目光里弥漫着赞叹,羡慕。一会儿,篾匠就把青篾和黄篾刮完了,他把它们分开摆,然后找了一条粗些的竹片,在这条竹片上篾匠开始打制晒垫了。篾刀在他手上随意的运动着,一会儿他用刀背敲打扎好的青篾,使青篾打得更结实;一会儿又用刀刃削着竹篾。仅一天,晒垫就被打制了一大半。第二天,篾匠就把已打制好的晒垫铺展在屋的厅堂里,厅堂立即弥泛着一股淡淡的竹子的清香,屋里被晒垫覆盖着显得异常干净。一群孩子嬉笑着凑过来,孩子们趁篾匠低头扎篾时,鬼样地在新制的晒垫上窜来窜去,孩子们见篾匠没反应时,就闹得更起劲,大胆点的还在晒垫上跺上几脚,更大胆点的跺了几脚后伫立不动。篾匠抬头看了看,他把篾刀一扔,“呼”地一下蹿出老远。篾匠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们被这一吓,兀地像只被砸碎了的鸡蛋,有的跑出屋子眨着虚虚的眼,喘着气。篾匠扬起篾刀,刀,寒光闪闪:再来,剁了你的脚。孩子们都咬着手指惊惶地依在门轴上,看着篾匠飞舞着篾扎制晒垫。
  母亲倒随和地过来摸摸孩子们的头。
  第二天中午时分,邻居两夫妻就过来跟篾匠说:你打好后去我家。篾匠翻转着手中的青篾,漠然地说,好嘚。篾匠不再吱声。邻居夫妻俩像两条晒干了的魚被晾在那。
  夜里,母亲炒了几个上好的菜,比如韭菜炒鸡蛋,海带炒肉片,冬笋烤方肉,还有新鲜的青菜。在噗噗摇曳的灯光前,父亲盛情地给篾匠斟酒。篾匠把一只脚盘起坐在柚色太师椅里。父亲母亲希望篾匠把我们的活干得更精致。
  收拾碗筷时,母亲有意无意地说,有门手艺就是好,吃了东家吃西家,保人啊。母亲一上一下地边往灶里添柴火边洗刷着碗。篾匠家离我们村有十三四里远,但他家的富庶与深宅大院连我也知道。我坐在灶前替母亲往灶里添着干燥的稻草,火,直直地烤着我。
  篾匠在我们家干了四天,打制好了晒垫又补好了三只畚箕和五只箩筐。第四天上,村子里一下子有五户人家来请篾匠,篾匠一脸静穆的笑。
  篾匠走后,母亲一边收拾新打制好的东西,一边对我说:要不你跟他去学篾匠,我叫你爹去跟他说说。
  母亲第一次直视着我,她笑着等待我的回应。我沉默不语地帮母亲扫地。母亲说,你看呢。崽啊,你要有门手艺,你的身子单薄。
  我没吭声。
  这年春闲季节里,雨下个不停,我一如往昔躲在楼上看书。
  母亲戚戚说:我拿你冇办法。
  二十八年后我回到老家,母亲苍老了,只是我们聊着年少时的事,她才仿佛回到从前。母亲依旧喜欢用柴火烧饭,她说那样烧好的饭才香。我笑笑,我是再也回不到先前了,我已是远离稼穑的人。吃过晚饭我和母亲拉起了家常,我告诉母亲我在张家山火车站看到了我高中的女同学。她还好吗,母亲问。我鼻子酸了一下,她很老了像个快五十岁的人。母亲“哦”了声,人,真是一口烟。母亲告诉我,村会计没人当了,原先会计的儿子去深圳打工了。母亲黯然说,变得快啊,篾匠也没有了,没有谁家还在用篾匠打的东西了。我笑了笑,要是当初跟了篾匠,我也饿死了。
  母亲抿抿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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