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站在客厅里和儿子说话,面对面靠得很近,忽然发现,我必须仰着脸和他说话了!其实,去年以来,他一直在窜个子,忽然间,就比我高了!我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着话,心里却隐隐地泛起一点点伤感。那个脑袋抵在我怀里的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儿,从今往后,一去不复返了!
那双曾在我掌中盈盈一握的胖乎乎的小脚丫儿,已蒲扇一般,42码啦;从来就满是肉刺,脏兮兮,东摸西弄永不停歇的手,可以把我的整个拳头包进去啦,还嘿嘿笑着:妈,你的手太小啦!再也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奶香味儿,何况,现在他不许我抱他,更不用说亲亲他啦。摸摸他的头发,已经是他给我的天大的恩赐,不可能再靠近一点儿了。他还挺严肃的:喂喂喂,老妈你注意一点哦。
过去他怕黑,怕独处,只要家里只剩下我们母子两个,他总是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影子一般,尾巴一样。我在水槽边洗碗,他就脑袋顶在我的背上和我说话,听我哼歌,跑到客厅跟到客厅,跑到卧室跟到卧室,跑到书房跟到书房,甚至,跟到卫生间门口!我烦了,喂,你跟屁虫啊?我要做事,别像狗皮膏药粘着我呀!不知不觉中,他不再跟着你了,每天一放学,他就把房间的门关了做功课,叫他吃晚饭还嫌烦呢!好不容易一起出去一趟,自行车骑得飞飞快,追也追不上,急得直喊:当心车!当心!他无可奈何地放慢速度,微微皱起了眉:别叫好不好?哇啦哇啦,难为情的啦!
晚上,他坐在小凳子上洗脚,我正洗脸,随口说,明天要早点走,有人打我小报告了,说我迟到。儿子啊,我们要做正直的人,不要做背后说人的小人。猜猜他说什么?他说,那么,你就做好一点,别人就说不到你了。我一愣,小小年纪,说出那么有水平的话,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我点点头,儿子,你说得对,明天我一定早点去!
孩子大了,终究要离开母亲的怀抱,做母亲的有一点失落也很正常。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多一份独立,就少一些依恋。在无奈的同时,也只能克制一点对他们的“儿女情长”,放开你的手,让他们自由飞翔。父母爱孩子是很自然的事,只是,品味着孩子一点一滴的变化,并不是每一个为人父母的都能真正明了成长的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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