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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监视的日子

时间:2022-06-05 08:30:22 其他范文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以下是小编精心整理的被父亲监视的日子,本文共7篇,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被父亲监视的日子

篇1:被父亲监视的日子

被父亲监视的日子

被父亲监视的日子

湖北钟祥市柴湖二中七年级 粱静

指导教师 李宗梅 邓卫峰

我曾不止一次地把我的家比作监狱,这里没有自由,甚至没有温暖。跟我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来我家玩儿,原因是家里有我爸一一这个严肃而冷酷的狱卒。从小学开始,我在家里就不能随意行动,一直被父亲监视至今。

“喂,别动!写作业不能左摇右摆,影响了思路,考试考什么啊?”爸爸那生硬的话语一直在书房回荡。我甚至觉得他有特异功能,我的屁股只动了那么一小点儿,他就危言耸听,实在可怕!

“不许走神儿,不许发呆,浪费时间等于慢性自杀,快点儿写!”你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才愣了不到10秒,你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批评你是在拯救你,狡辩个啥?”蚊子叫的声音他都能听见,简直神了!

终于,爸爸歪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响起了鼾声。我心想:唉,机会来了!我轻轻拍了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嘘了口气。我慢慢迈出了许久没有移动的一条腿,可脚还没落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往哪儿去?还没写完就想溜,拿起笔,快写!”我急忙坐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心跳才平稳。我乜斜了桌上的镜子,发现爸爸睡得正酣。天啊!爸爸做梦都在监视我。您高,您实在是高!我服了,我乖乖地写。

我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根本坐不住。正是在爸爸的监视下,我才能端坐桌前,认真学习。成绩也从以前的二十多名上升到现在的`十来名,说到底,我还得感谢爸爸的监视。那些难熬的日子也将成为我美好的回忆。

佳作占评

读完此文,不觉哑然失笑。在笑的同时,又为家长望予成龙的做法感到无奈。文章的语言描写很有特色,既符合人物身份,又不乏幽默感。

(李宗梅 邓卫峰)

篇2:以被父亲监视的日子为话题的作文

我曾不止一次地把我的家比作监狱,这里没有自由,甚至没有温暖。跟我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来我家玩儿,原因是家里有我爸一一这个严肃而冷酷的狱卒。从小学开始,我在家里就不能随意行动,一直被父亲监视至今。

“喂,别动!写作业不能左摇右摆,影响了思路,考试考什么啊?”爸爸那生硬的话语一直在书房回荡。我甚至觉得他有特异功能,我的屁股只动了那么一小点儿,他就危言耸听,实在可怕!

“不许走神儿,不许发呆,浪费时间等于慢性自杀,快点儿写!”你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才愣了不到10秒,你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批评你是在拯救你,狡辩个啥?”蚊子叫的声音他都能听见,简直神了!

终于,爸爸歪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响起了鼾声。我心想:唉,机会来了!我轻轻拍了拍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嘘了口气。我慢慢迈出了许久没有移动的一条腿,可脚还没落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往哪儿去?还没写完就想溜,拿起笔,快写!”我急忙坐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心跳才平稳。我乜斜了桌上的镜子,发现爸爸睡得正酣。天啊!爸爸做梦都在监视我。您高,您实在是高!我服了,我乖乖地写。

我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根本坐不住。正是在爸爸的监视下,我才能端坐桌前,认真学习。成绩也从以前的二十多名上升到现在的十来名,说到底,我还得感谢爸爸的监视。那些难熬的日子也将成为我美好的回忆。

[以被父亲监视的日子为话题的作文]

篇3: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文/黄昉苨

不同的年份里,他时常一个人在屋里拉二胡,拉着拉着,皱纹一年比一年多,人一年比一年瘦。以父母为主角的视频拍得越多,陈鹏军就越后悔自己文化少,明明心里满是对父亲的感情,可一点儿也表达不出来。

父亲去世已经两个多月了,陈鹏军却总觉得爹还活在他身边的某个地方。

只要打开电脑,点开散落在桌面上或文件夹中的某个视频,就能见到心中想念的熟悉身影——那瘦小的、衣着简朴、脸带笑意的父亲。在老家的土坯房里,他也许悠悠然地在院子里踱步,或是在屋里拉二胡,或在寿宴上,笑眯眯地看着儿孙们在院子里坐上四五桌。

回想起来,父亲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也从未对父亲表达过这样的感情。直到老人家罹患食道癌晚期住院之后,陈鹏军才第一次试着去拥抱他,希望能给老人鼓鼓劲儿。

不过,在父亲去世前9年多的时间里,只要有空闲,这个中年人总是扛着摄像机回父亲家,把爹娘的一言一行都拍下来。

父亲在村后的田里干农活,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旧衣裳,挥舞着锄头,偶尔停下来,挠挠灰白的头发,跟母亲说两句话——那是,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挑着扁担下坡,腰挺得可直了。

6年后,父亲头发明显白了,他坐在院子里捣鼓小轮子和木板,想做一辆木板车。一样是挠着头的老爸,若有所思,脖子上已经是褶皱分明。

今年正月里,父亲最后一次拉起二胡。躺在床上的老人,脸颊微微地凹下去,瘦骨嶙峋的手上贴着输液留下的胶布,脸上却满是笑容。

对开影楼的陈鹏军而言,这些画面拍得并不够专业。这些年来,他扛着摄像机,光是捕捉些零碎的家庭画面,镜头有时还摇摇晃晃的。但这段不知主题为啥、不知如何结尾的拍摄,也是摄影师陈鹏军最重要的作品:在他的镜头前,父亲渐渐老去,直至远离。

到父亲真的走了,陈鹏军才明白,一场父子间的告别,也还是不够的。

父亲去世一个月后,他整理了电脑中的影像,剪辑出一个5分28秒的视频,配上老人生前最喜欢的歌曲《我的父亲和母亲》,发到了网上的“嵩县吧”,进而传播到全国各地。很多网友给他留言说,看到这视频,想起自己在老家的父母,“心里酸酸的”。各地媒体“拦都拦不住地”跑去采访他,他的故事不止一次上了中央台的新闻节目。

但这一切对陈鹏军来说都不重要。在今年5月26日早晨开始琢磨把哪些关于父亲的片段凑到一起时,这个47岁的河南汉子只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再也没处说一声“父亲节快乐”了。

镜头与童年

外人要到达洛阳市嵩县的车村镇并不容易。长途汽车清早从洛阳城出发,驶上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到嵩县已经是中午,但车村还在一百多公里以外。汽车时而绕着山蜿蜒而行,时而沿着高高的公路桥从一个山头快速驶向另一个。雾霭萦绕天际,迷雾后青翠的山峦一重接着一重,似乎完全没有尽头。

陈鹏军的父亲陈芸,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层层的山峦中。小时候,陈鹏军常常被父亲架在脖子上,跟着他翻山越岭上班去。爷俩饿了就吃母亲用玉米面和野菜做的窝窝头,渴了就喝山脚下的溪水。如今想起来,陈鹏军会懊悔当初不懂事:听父亲说声“我不饿”,自己就毫不客气地把干粮都吃了。

20,也是沿着这样蜿蜒的山路,陈鹏军抱着一台沉甸甸的摄像机回到了车村。

那是一台进口品牌的银灰色标清摄像机,画质“能赶得上县城的小电视台”,车村街上买不到这样的摄像机,县城里也买不到。他乘着长途汽车去郑州,从那里的专卖店里取回了这台专门从上海订来的机器。

如果不是前一年父亲被误诊为骨癌,在镇上开设婚纱摄影店、生意正忙的陈鹏军可能不会冒出念头,就为了“清清楚楚地”拍下父母的日常生活,借钱去买这样一台摄像机。

他刚跟父亲去商量这事儿的时候,老人家也满是不愿意:“为啥要给我拍录像?”

“拍了录像可以放着看啊。”

“你不拍,我也好好地在这里,这不一样能看?”

父亲不知道曾被误诊为癌症,却也看得出儿子在想啥。当年,一听到医生说出“骨癌”这个词,陈鹏军就懵了:快满40的他刚刚才意识到,年过古稀的父亲,随时都可能离开。“我真怕,要是有一天,我爸离去了,咋办?”

哪怕父亲不赞成,他还是下了决心开始自己的拍摄。买回摄像机的第二天,陈鹏军就扛着它回到了父母家里。

这些近10年前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清晰得跟昨天刚刚发生一样。那天,二老正在村后的田里干活。陈鹏军想试试新机器,他刚扛起这个大家伙,手就不由自主晃悠了起来。摇摇晃晃的镜头对准在干农活的老爸,老爷子的动作也不自觉僵硬起来,讲话都不在平常的调上。镜头前几步路一走,陈鹏军都快笑出来了。他把机器一关,对父亲说:“爹,您老就当我不存在就成啦,该干啥就干啥。”

重拍的时候,儿子的手还是晃悠,父亲却学会了不看镜头。这段拍摄于年2月、微微晃悠的画面被陈鹏军放在了视频的最前面。从那天起,陈鹏军就多了一种新的和爹相处的方式。

说起来,陈鹏军第一次见到相机和镜头,就是因为父亲。那时候陈鹏军才4岁,有天正跟村里的孩子一块儿在一棵大榆树下玩,二姐跑过来说:“快回家,爹要给咱照相啦!”

他问姐姐:“啥叫照相?”

跟着二姐一跨进院子,陈鹏军就见窗上钉上了一块娘织的靛蓝色粗布,爹在前面摆弄着一个黑色的方匣子,方匣子上有一上一下两个圆圈。跟着父亲的指挥,姐弟俩在蓝布前坐着,姐姐一手搭在弟弟肩上,父亲按下了快门。

“我还在愣愣地看着镜头,心想照相是咋回事呀?”

10多年后,少年陈鹏军在父亲工作的嵩县文化馆里又见到了一模一样的方匣子。他问爹:“小时候你第一次给我照相,用的就是这样的相机,是不是?”

陈芸很惊讶:“就是这种120相机,你居然还记得?”

“我姐姐还大我两岁,她一点也不记得这事儿了。可我就记得清清楚楚,大概是和镜头有缘。”陈鹏军回忆说。

那时候,是陈芸记录着儿子的成长。而在他人生的最后10年,儿子扛着摄像机,一路零零碎碎地记录下了他的生活。

逐渐地,逢年过节,全家人都适应了院子里多出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身影。大多数时候,老父亲把摄像机视若空气,他闲不住,总在院子里忙这忙那,修修补补。偶尔回头跟老伴儿说话,目光瞥过蹲在脚边正摆弄摄像机的儿子,流露出几分“这孩子在捣鼓啥呀”的困惑。

父亲过世以后,陈鹏军在家翻箱倒柜,找出了18盒小录影带和20G的记忆卡,一边看,一边哭:里面满满的都是父亲。

影像与文章

父亲去世的这两个多月来,陈鹏军把自己拍过的录像看了又看,只觉得到处都是不足。

要是当时跟老爸多讲讲话,现在看片子能听到和老爷子的对话多好?

要是刚开始爹在地里干农活时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没有擦掉重拍,现在看起来该是多有意思?

要是当初好好想想,定好了要拍父亲的哪些镜头,然后一个个去拍上了,今天可能也就没这么多遗憾了吧?

父亲生前,隔三岔五就骑着电动自行车,带上母亲在自家地里种的蔬菜,挨家挨户地送给住在附近的6个儿女。到80岁的时候,父亲还常常骑着自行车出门,母亲坐在车后座上,老两口谁也离不开谁。

那些年,陈鹏军总想着,下回要拍拍父亲沿着车村街一路过来、带着两兜水灵灵的新鲜蔬菜的样子。可是时光倏忽这么一溜过去,他到底还是来不及拍下这些心里最怀念的镜头。

为什么这最家常的一幕却没能留下来呢?“也许是因为一直都忙?”陈鹏军想了想,停顿数秒后又断然否认,“压根不是忙的问题……”

以父母为主角的视频拍得越多,陈鹏军就越后悔自己文化少,明明心里满是对父亲的感情,可一点儿也表达不出来。憋急了,他在纸上写出了很宏大的句子:“每次看到视频中的您,总能感觉到您还活着,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您的一生是那样的勤劳朴实慈祥和伟大,老爸呀,我想您!”

他是真的老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背着他,翻山越岭,去离家六七十里外的村子里上班。他坐在父亲肩头,晃晃悠悠,时不时就见老爸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揪出一小块窝窝头,递到头上来给自己吃。

六七岁的时候,陈鹏军看了电影《闪闪的红星》,好几天都在村里自称是潘冬子,还从厨房里拿个馒头顶着当军帽,跟小伙伴大打一通。父亲见了,虎着脸问他:“能别糟蹋粮食不?”

几天后,屋里多了一顶红军帽,那是父亲做的,不光是灰布做的帽子,还有一颗从笔记本塑料封面上剪下来的红星。有了老爸的鼎力相助,陈鹏军在村子里的一帮小捣蛋鬼里,就“恁跩了”。

这些关怀,他没法拍出来。他能捕捉到的画面,往往是父亲在自家院子里忙忙碌碌。在那个用土坯墙围出的十米见方的院子里,种了几排自留地、放着若干盆景,都是父亲摆弄出来的。父亲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手巧的人。平常左邻右舍有个什么坏了破了的家具电器,父亲都能修补;还写得一笔好书法,懂美工,擅乐器,一手二胡如泣如诉。

平时在父亲家吃晚饭,父子俩总有说不完的话。大概在的时候,年过80的陈芸听说影楼里缺拍古装照时使用的古筝,坚持着非要帮儿子做一架。

“您还懂这个?可别操劳坏了身子。”陈鹏军有点犹豫。

“一架古筝得多块吧?费那个钱干嘛,我会做。你只管把琴弦买来就是了。”

两个多月后,爹真的给了他一架古筝。在儿子惊讶的目光中,他亲手弹奏了一曲,笑着说,“乐理都是一通百通的”。镜头里,他认认真真地在这把道具古筝上描出小篆体的“琴韵古筝”几个字,还在旁边画上两枚印章。

那两年,老人家已经习惯了他的拍摄,逐渐地视镜头为无物。但儿子却开始觉得,镜头有时候并不足以表达出自己对父亲的感情。他有时想,要是自己能写出个啥“父爱如山”这一类的文章就好了。

“我心里是真的能感觉到父亲那种爱,真是比山还要重,比海还要深。唉,这种感觉,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他挥着手无奈地说。

他通过网络认识了在县城司法局工作的“七峰秋庙”,还认真向人家请教过:“我不会舞文弄墨,你是文化人,能不能帮我写写?”那时候,陈鹏军拍摄父亲的录像带,加起来就已经有60多个小时了。

“七峰秋庙”二话不说答应了。他回忆,当时听说了陈鹏军给老父亲拍录像的事儿,特别感动。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去世后,家人竟怎么也找不出一张满意的相片来。

但这些约定都没来得及实施,看起来富余的时间,到头来一眨眼就过去了。“七峰秋庙”真正看见这些画面,还是今年5月27日。那天凌晨,陈鹏军在嵩县吧里上传了用整整一天剪辑完成的视频《我的父亲和母亲》。“七峰秋庙”看得都流泪了:“我苍白的几句话怎能描绘陈老伯勤劳的一生?”

如今,陈芸长眠在老家院子后面的玉米地里。贴吧里熟识的网友曾特意去陈老伯的坟前鞠躬。

那天下午,陈鹏军与兄弟们一言不发在已长满青草的坟头站成半圈,被视频吸引而来的几拨记者三三两两谈论着如何拍摄、采访网友。某个时刻,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我们来看你了!”一时天地间突然安静,只余风吹过玉米田的作响。

回忆与追悔

扛起摄像机后,陈鹏军留下了许多与父亲有关的生活画面。大哥家修鸡舍的时候,爹在院子里劈砖头;二哥家需要小板车,父亲就找来俩小车轮,乒乒乓乓地把车轱辘锯短了再接上。干活间隙他喝水,一仰头,脖子瘦骨嶙峋——这是老父亲被确诊食道癌晚期前不到两年时留下的影像。

还有更多一家欢聚的时光。逢年过节,孙子孙女们都回到爷爷家一起吃饭。小孩子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有的手上抱着小花狗,眼睛眯成月牙;有的嘴角还沾着奶油,稚嫩的眼神好奇地瞪着镜头。老父亲往往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西斜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暖暖的。这种时候,陈鹏军常常用视频线把刚拍下来的画面连上电视机播放,全家人一起看着,边聊边笑。

他注意到,父亲也喜欢看这视频,尤其喜欢看孩子们的镜头。

10年里,老人家常常陪着孙子孙女一块儿玩,也往往在妻子揉面做饭的时候,在旁边帮着生火。不同的年份里,他时常一个人在屋里拉二胡,拉着拉着,皱纹一年比一年多,人一年比一年瘦。

每一次,陈鹏军拍了关于父亲的视频,迈出小院时,总是祈祷似地想着:“老爸,我下次还要来给你拍。”

他知道,父亲心里还有遗憾。现在想起来,陈鹏军感到“特别不是滋味”。陈芸拉得一手好二胡,有时候听着琴声,陈鹏军隐隐觉得,老人家是把自己的心情寄托在了旋律里面。

到了晚年,老爸流露出常常忧心:“爹总得将这把二胡传下去呀!”

可是,陈鹏军兄弟几个谁也不喜欢二胡。去年有一回,看爹对着二胡虎着脸,他忍不住松了口:“好,我学。”

老爷子大喜过望:“你说真的?”

午饭才吃了一半,父亲急匆匆地把碗往桌上一搁:“吃好了!”随后朝着儿子招招手:“跟我进屋去。”

“做啥?”

“不是说要学二胡吗?”

父亲在一旁认真地翻乐谱,想找些简单的曲子给儿子练习。陈鹏军老大不情愿地拿着琴弓,划拉着。

听着儿子没边际叽叽嘎嘎地乱拉,陈芸给二胡一一做上了标记:拉这儿是Do,这儿是Re,这儿是Mi……这个应该这么练习……最后,他把手里的二胡递给儿子:“给,你带回去练着。”

二胡就放在陈鹏军的卧室里,可他从来也没有正经拿起来练习过。影楼里的生意很忙,忙起来的时候,陈鹏军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回一次家。

“我们再也没有说起过这把二胡。”但他知道,“老爸只是不说,心里一定很失望。”

在媒体上,因为拿着摄像机拍了父亲10年,陈鹏军被人称为“洛阳孝子”。他一听到这话就难过。“我父亲已经去世,回头一想,还有那么多遗憾。父母一辈子太不容易,陪他们的机会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他把视频传上网,是想提醒认识的网友,趁着父母还在身边,多多关怀他们。但媒体上铺天盖地的“孝子”称谓让他“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痛”:“我知道我不是孝子,我做的远远不够,我根本称不起孝子。”

小时候,兄弟几个里只有他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不用说,他的绣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小书包,是父亲亲手缝的。每天放学回家,在油灯下,父亲都帮着他温习一遍功课。“我老爸一直很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可是我辜负了他。”

上中学时,陈鹏军迷上了摄影,说什么也不愿再读书。倔脾气一上来,一言不发,直接下地干农活去。学校来人叫他回去上课,他不听,在屋里给同学写信:想照相不?只要买一卷胶卷来,我就能帮你拍照!

一年后,眼看着儿子每天还是琢磨着拍照,牙缝里挤出来的钱都拿去买冲照片的药水,陈芸终于忍不住了:“我帮你开个照相馆,你‘以商养艺’,中不中?”

陈鹏军喜出望外:“中,中中中!”

照相馆选在车村镇最繁华的街边,父子俩一起造起了房子,添了设备。照相馆里的道具都是父亲做的,还有30多幅高3米、占了整面墙的幕布背景,也都是父亲在接着10多年里一一画出来的。

父亲去世后,这些往日不在意的小事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如今,在崭新的“台北莎罗婚纱摄影”影楼里忙碌的陈鹏军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多年前,在父亲最初取名为“中州”的照相馆门前,他满怀歉疚地目送着刚刚搁下画笔的父亲骑车回家,瘦瘦小小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午夜的暗幕里。

老人与大海

如果说这10年里,有什么事儿让陈鹏军想起来觉得并无后悔的话,大概就是带着父亲去看海了。7月,在洛阳的医院里,陈鹏军被告知父亲罹患食道癌。医生说,陈芸的生命还能延续半年。

与兄弟姐妹们抱头痛哭一场后,陈鹏军下定了决心:立刻放下手上所有生意,带老爸去看海——趁着最终诊断出来前就出发。

陈芸一辈子没有走出过伏牛山区。从前,县里组织旅游,妻子晕车不能离家,他便也在家守着。后来自己患了心脏病,就更不愿长途旅行了。

但陈鹏军记得,父亲说过,想去大海边看看。等待另一家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还要四五天,“反正都要去洛阳拿报告了,不如开远一点,去山东玩一下,看看大海。”他故作轻松地对父亲说。

这一次,陈芸没有坚持。于是,给母亲备上晕车药,陈鹏军与大哥、大姐“护送”着父母,驱车一路向东而去。

在日照的沙滩边,陈芸朝着大海凝望了很久。他与儿子在岸边散步,后来脱了鞋,掠起裤脚,踩着浪花一路走过去。陈鹏军想扶着父亲,但陈芸在海浪中走着,放开了儿子的手。突然间,老人家童心大起,一弯腰,用手蘸了海水,再舔舔手指,惊喜地说:“海水真是咸的!”

见儿子拿出手机拍摄,陈芸还对他说:“等等呀。”然后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爹,您真帅。”陈鹏军忍不住跟他开起了玩笑,“这哪里是陈芸,简直是陈毅了。”

不经意间,他见到老父亲抹了抹眼睛:“真没想到,我80多岁了,真的见到大海了。”

陈芸去世的第二天,陈鹏军整理父亲的遗物,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名为《忆今生》的手稿。手稿写在病历纸的反面,字迹有些涂抹,但装订得整整齐齐。

那是父亲的字:

“我家祖居张槐杨家岭,说起来也算一个中等殷实的人家。爷爷不到六十而亡,父亲忠福,乳名须娃,忠厚老成不识一字。大约在1927年前后(民国变乱后期)被刀客拉走当小夫,到合峪逃跑至蝉堂,被地方拾住,误为刀客,用铁条烧红火烧臀部,严刑拷问。后经寡妇奶奶,东抓西借,当了父亲的全部业产(三亩薄地,一间草房),将父亲赎了出来。”

子女一直都向老父亲隐瞒着病情,但父亲去世后的这两个月,陈鹏军常常寻思,也许老人早就洞悉了一切,只怕真相令大家崩溃,因此并不戳穿家人的谎言。

日照看海归来,父亲入院接受治疗。陈鹏军的大姐注意到,每天深夜,借着手机光,老人家总在病床上孜孜不倦地写着什么。

子女们并不知道,黑暗中,陈芸已经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我于1930年11月初七生于张槐沟平地娘舅家。……和张氏跟前,共生孟良、爱莲、鹏立、爱芹、宁、敏,四男二女。目前都住在车村,姊妹们四方为邻,亲密无间,有事相商,有难同当,和睦有加。我已八十三岁,四世同堂,妻贤子孝,一家康乐无比。

”我一生的工作鉴定是:工作积极,勤奋业务,为人正派,团结同志,斗争性较差(指历次反左反右运动,光当动力,不会斗人)。长音乐,有书法、美术特长,被编入《厚重车村》一书。

“罢了!一句话:我没愧党,党没愧我,一生走十几个单位总算落个‘好人’的名声,好人一生平安嘛!

”大海是我最最想见到的地方。我一生对啥也不感兴趣,今有幸已过八十二岁,对死亡已有充分思想准备,唯独没见到大海而遗憾。这次借这个空,我一定要去趟大海,让海水抹去我的过去,冲刷我的现在,洗掉我的遗憾。

“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心里兴奋、激动,感叹人生的短暂。一个深受孩子们爱戴的父亲,八十二岁的老人,即将与世长辞了!我留恋而不遗憾,……孩子们圆了我的心愿,我不能辜负孩子们的孝心。”

这篇近3000字的回忆文章中,六分之一的篇幅都在描述去日照看海之行。只是,到了看海的这一段,陈鹏军为父亲制作的视频,也已接近尾声。

二胡与棺木

父亲去世后,陈鹏军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说不出来,也不懂怎么写”。他从屋里翻出了近10年来拍摄的视频,看着看着,泪水涟涟。

“如果可以,我想再为我爹拍10年,。”

他跟着作响的录像带回到了2004年那个日光正好的下午,他在田里第一次扛起摄像机对着父亲。那两年,父亲还养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花狗。有回,他把小狗抱起来放在花盆上,小家伙巴巴地在上面望着四周,老爷子看着笑,大家也都笑。

他还想起了总闲不住的父亲,当年在这院子里补补水管,做做小车,甚至捣鼓出了一架古筝。

看到父母在厨房里忙着的镜头,他想起好多时候自己回家,不想吃零食,不想喝饮料,母亲会笃定地说“一定又是昨晚半夜才睡,早上没吃早饭吧”,便下厨去为他煎最喜欢吃的饼。父亲在一旁烧火,他把火烧得那么旺,母亲的面还没揉好呢……

“我父亲,他一辈子为我们子女6个付出太多。他在世的时候,我没让他少操一天心。我都几十岁人了,可他对我,爱护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又有什么能回报他呢?”整整一天,陈鹏军坐在卧室里,在电脑桌前翻出那些看似散乱无章的镜头,照着自己的回忆一段段拼接起来。

关于父亲的最后一段视频,拍摄于今年初的某个午后。那时,老父亲在家养病,在一旁守着的陈鹏军见他看电视也是无精打采,便说:“爹,你给我拉段二胡吧?我想听你拉二胡。”

“真的,你想听?”老人眼里闪出了光,不用儿子搀扶,自己在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软软的,二胡不好放,老爷子嘟囔了一声,调试了两下弦,流畅的乐声便从琴弦上飘了出来。

陈鹏军交叉着双臂坐在父亲面前,手机的镜头悄然地朝着父亲。这是父亲最后一次拉起二胡,他笑眯眯地,像孩童一样带着期待的目光问儿子:“我(耳朵不好)听不全乎,拉的还像那么回事不?”

“像,像!”陈鹏军连声说。转过头去,他的眼泪涌了出来。听着那咿咿呀呀的乐声,他心里知道,父亲身体虚弱,已经没力气了。

从2004年2月到正月,关于父亲的视频拍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后面原本还可以有一段。葬礼那天,像从前一样,陈鹏军还带着摄像机回到老屋。

上屋里,小辈们正围着祖父的遗体悲泣。他本以为自己能稳稳当当地扛着机器,记录下父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路途。但揭下镜头盖后,镜头只是潦草地掠过了上屋一圈,最后落到父亲的遗像上。

这个38秒的镜头就停在了那一刻。陈鹏军再也拍不下去,他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已经永远过去了。“我爹只给了我10年的时间去拍他,现在我再也没那个机会了。”

他能做的,就是把二胡与乐谱,放进父亲的棺木中。

篇4:父亲的日子散文随笔

父亲的日子散文随笔

二十二年前昨天的清晨,我整理了下铺在自家地板上近一个半月的大大小小图纸,那一个半月本该在大学的制图室里完成毕业设计,而我那时在自家地板上完成了所有的设计和论文。我背着书包走到医院,几个月来,我总是在这间病房陪着父亲,那一个星期来,他越发虚弱了,我会为他读报,洗脸,擦身换洗衣服,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感觉那是最亲近父亲的方式,也是我们家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我骨子里就是永远相信奇迹的人,即便那时知道很难挽回,但我始终相信或许明天天佑我父了。那天,我按常看见父亲艰难的吃了点东西。我说,我要回一趟学校,明天就会回来。那天,父亲突然跟我说“你去吧!明天你回来我要跟你说点事情!我要单独跟你讲点事情。”没有多说其他,我握着他的手,稍顷,我起身道别离开了病房,眼泪在我上车后朦胧了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后来我意识到,这是我父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刚刚想回家,我的BP机突然想起,“速回”。我发了疯一样的`叫车赶回去。但等我赶到,是一屋子的人,还有等我遮上的白布。我没有嚎啕大哭,流着泪,默默地送走了父亲。二十天后我大学毕业,我仿佛感觉到父亲未曾说出要对我说的话。

二十二年后的昨天,我代表公司去参加了一个环保活动的设计大赛颁奖,上台说着得奖致辞,脑海里竟然想起父亲在我高中时期为我们演讲的场景,最后的掌声让坐在台下的我略带羞涩里充满敬仰的感觉,时间已远却历久弥新。二十二年后的今天,父亲已经离开如此久,时空交互,老大不小的我,还是充满斗志地摸索前行,我知道二十二年前没有说出的话,竟是日后陪伴我成长的韧性和坚持。

我终究无法真正知道父亲要对我说的话,但这也是所谓“记得”的更深理由。那些随着时间的打磨已经毫无痕迹的话语,早已随风飘散,那些他曾拥有的辉煌,经历苦难的印记,也被烙在了时间的轮回柱上,不再随着四季花开花落,阴晴圆缺。那本我意外在他遗物里发现的新旧约全书已经陪伴我也渐陈旧了。我没有停止对话父亲,对着海,对着天,对着曾经的老宅,空寂的天空里除了星星还有他的远去的影子。我期盼着每颗星星呼啸着穿梭过黑暗和我的天空,唤起远方山谷的回响,那是我的未来。这样的图腾希冀早已替代了对俗世凡间或这或那琐事的垂暮哀怨。爱丽丝.门罗说“我们将事情深深埋藏,深到不再记得有事被埋藏。我们的身体记得。我们的神经状态记得。但我们不记得。”

不去海边了,我已经和父亲对话了。这样的纪念或许到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我会欣慰,或许看着女儿成长飞翔的时候,这些纪念才会让我慢慢悟到做父亲的真谛。我的体内流淌着传统正直教育的血液,我的身体刺青了自己摸爬滚打的痞性。这样的痞性或许是我内心向往的最理智的反馈。我不愿归为生存选择,内心根植的东西永远会覆盖一切的。

泪眼婆娑地涂写完这些文字。请允许我每年的今天都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纪念一下父亲,像孩子一样的崇拜下父亲,像孩子一样的留恋着父亲。然后,我还是会接受一些经久不衰的东西,最可靠的东西哪怕受到非议和轻蔑也会成为最大的安抚,那是内心的宗教,例如,威士忌。我想,我该倒一杯。

篇5:父亲住院的日子的散文

父亲住院的日子的散文

父亲半睡半醒,脸色很差。我们不时地叫着他。我抓住他的手,跟他说话。医生说了,刚做手术,两个小时不能让他睡着。

父亲老了,真的老了。我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着父亲的脸。他仰躺着,脸容瘦削,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肉。他的手掌粗硬,有些硌人。我怕他睡着了,一直抓住他的右手,揉搓着他的手指头、手心、手背。左手的小臂,插着针头。正在输液。

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似乎要睡过去了。我就大声叫他,“爷,没睏着啵?”

“没呢。”他的嘴唇似乎很艰难地动了一下,吐出微弱的声音。小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很无力很迷离地感觉。父亲离我很近,感觉又很远。

“爷,晓得左手是哪一只吧?”

他举起打吊针的那一只,轻轻地摇了摇。有时候他轻轻地哼着,问他,说不舒服呢,肚子那儿有点疼。

父亲是一个坚强的人。今年八十岁了,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正如我回答旁边病床的人的问话,说:“我们一直都没照顾他的,他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们的。去年修屋,他还当得一个全劳力,一百多斤的石头搬起来就走。”

父亲很勤劳,老年人有的坏脾气他都有。固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节俭,舍不得花钱。我们门口的路是自己花钱打通的,修到末尾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工程没有完工,哥哥要请人,两只工的事情,大约三四百元吧。可是父亲不同意,骂他,说两爷仔自己做就行了。结果,掉在下面田里的大石头哥哥搬不动,他是老师,一直没有做过农活。父亲跳下去,一百多斤的石头被他举起来,搁在梯坎上。然后两爷仔慢慢地滚动它,把它放在合适的位置。后来呢,父亲说,大腿酸痛,腰酸背痛,走路两三天都疼。我们责备他,不应该自己干活的。他却笑着说:“我以为一点点工夫,自己做得的啦。”

又说,“以后不做了的,真的老了,做不得重工夫了。”

“你还想做呢?八十岁了,你以为还年轻呢?”

去年建房子的时候,他老是跟哥哥吵架,什么都要依他的来。因为现在农村里年轻人很少,也不像以前有亲朋好友帮工,都是请人。可是,父亲心疼两百块钱一天的帮工,不准哥哥多请,要少请一个,他自己去干活。师傅们浪费了什么东西,他看不顺眼的,很心疼,也要骂人;结果那些干活的师傅不肯来了,说老头子太啰嗦。

还有一次,因为哥哥买来的外墙瓷砖颜色不合父亲的意思,他要哥哥去退掉,重买。哥哥说这是熟人那儿买的,不好意思退的。父亲怎么都不肯,说不好看的,骂他,说他没得用。只晓得爱面子,搞的路不合他的意,要不得的。两人闹僵了,停工了好多天。

三姐说父亲吵着要来广东。“我到满崽那里去住几个月……由得你哥哥搞一伙,我不得管他的路了的。”三姐把这件事告诉我,问父亲打电话给我了吗?

我说没有。父亲是一时气话,他不会打电话给我的。真的要他来,他不肯的。我在广东安家了,父亲还没有看过。几次要他来,他都说不得空,没人看屋。

这一次住院,父亲是因为肠子上长了一个瘤子,堵塞了肠道,需要做手术割掉。护士给他搽药的时候,我见到他肚子上开了一个二十多公分长的口子。割掉的一截有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用塑料袋装着,血红的。医生拿给我们看,交代送去切片,做病理检查。医生解释说太大了,需要把手伸进去操作。“你们早来就好了,去年割掉就不用这么大的伤口。”

其实去年就来了。在人民医院,可是,固执的父亲说那里服务不好,医生护士冷冰冰的,很难说话,喝下去的药水实在是难受,呕了几次,翻江倒海;而且要做肠镜,父亲怕疼,说是小问题,吃点药就好了的;坚决不肯做肠镜。哥哥只得带着他回去了。

我在这里陪着父亲,其实并没有多少事情做。只是看着头顶上的输液瓶。太多,瓶子大多是小瓶,输完了就要把针头拔出来,插到另一瓶里面去。过一两个小时倒一次尿液。父亲插着尿管,肚子上还连着根橡皮管,有一些血水流出来。

父亲做完手术不能吃东西,连水都不能喝。完全靠输液支持。一天到晚打十几瓶吊针,我守候着,一般晚上都要打到凌晨一点多。医院有陪护床出租,一晚11块。就放在父亲的病床边。美中不足的是,早上必须归还到库房去。有时候我就趴在父亲身边睡着了。

哥哥负责给我送饭。有时候他要上班,我就自己走去楼下买饭吃。

第四天的时候,父亲说:“你只要你哥哥来医院陪一晚,好吧?……你到他屋里去睏罗,也睏一觉舒舒服服的。”

于是我说不如回黄石坳吧。父亲给我做了一袋子茶叶,我得去拿来。一年到头我都是喝父亲做的红茶。每一片叶子都是他自己摘的,他说青叶子的时候他就洗过一次了,泡茶的时候不用洗了。手工揉搓,用大铁锅来炒,烧火,焙干,每一道工序都是他一个人完成。

唉,父亲会的许多手艺,两个儿子都没有传承。

我说过几天直接从这里去益阳,回广州的火车票我早已买好了的。等不及父亲出院了。到时大姐就会从广东回来,接我的班。

“你不要挂到的。我已经好多了。”父亲安慰我说,“再过两天,只要能够吃饭了,就没事了的。”

父亲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他只是想吃东西,想吃饭。医生说还没到时候,总是问他打屁了吧?“老人家,你身体蛮好呢,恢复得很快……莫心急罗,再过两天就可以吃东西了的。”

他就叹息着,唉,十几天没吃饭了,一个人如何有力气罗。

平常时节,父亲每餐要吃两碗饭。见到我们吃一小碗饭就不装了,他就摇头,叹息,“唉,你们后生家,还当不得我老人家……”

因为长时间躺在床上,父亲感觉不舒服,老是翻身。我帮他按摩,轻轻地捏他的脊背,臀部,大腿,小腿,有时候用拳头轻轻地敲打。父亲还是很结实很强健的;身上的肌肉白净丰满,当得年轻人;只是小腿肉已经松荡荡了,吊着;皮肤也有些松弛。

他有些不习惯这种亲近方式,没多久就说,“要的了呢。”

“活络的。”我说。换一个地方继续捏。

有时我问他一些村里的事情。也把小孩子读书生活中的趣事告诉他。

住在县城和镇上的几个表哥陆陆续续来看他,说起姑丈在东坪住院的故事,都是大笑。姑丈也是以身体强健出名的,八十五岁了还要开刀做一个大手术。

“他做了手术之后是,在床上大声地骂我们呢,讲他疼得不得了,我们几个害死他了……不如把他扔到资江河里去好过……舅爷,你是蛮安静啦,一点都不吵的.。舅爷,你蛮厉害呢!”

房门开着,走廊上有人吆喝着“有糍粑,擂茶啦……有人吃糍粑擂茶吧?”妇人担着一对蒙着白布的担子来回走着,招呼着生意。病人很多,走廊上的临时床位也躺着人,陪护的就靠着病床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时是一个中年汉子提着铁桶,走到每一间病房的门口,轻言细语地问,有吃茶叶蛋的吗?

这里是六楼。护士对做生意的并不喝止,似乎他们提供了一些病人的需要。医生护士都是本地人,患者是本地人,做生意的妇人汉子也是本地人。大家相安无事其乐融融。到了晚上,走廊上还架起桌子,几个陪护围着打字牌。这是一种只有湖南人才会玩的游戏。

护士来打针量血压的时候,总是亲热地叫着:“爹爹,今天好些了吧?”好似这床上躺着的,就是她家里的老人一样。

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咚咚地响。那是龙舟比赛前的热身。

父亲问:“今天是初五了吧?”

“是的。”我说。

旁边病床上的陪护也说今天就是端午节。他只有二十多岁,高个儿。老婆在这里做肾结石手术,也是开刀。

我记得外面的资江,离住院大楼一百米的距离,就是往年举办龙舟赛的主场。

“我这一世还没有看过真的龙舟赛呢。”父亲突然叹息着,说。“以前年轻的时候,村子里的人跑去马轡市看赛龙船,我都没去……现在呢,又行不得。不然呢,挨到这里,去看看也好啦。”

他扭转头,看着玻璃门外面的阳台。阳台是被铁栅栏封闭了的,只看得见外面门诊部大楼的墙壁。

我去找医生,想借轮椅,看能不能推着父亲出去门口看一看。但是医生说龙舟赛主会场不在这里,去到下面很远的酉州了。

“以前不是在这里吗?”我问。记得读书时龙舟赛就在这一段,几十条龙舟奋勇争先,各显手段。围着两岸的人很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在这里举行龙舟赛,整个城区塞死了。”医生笑着说,“搬下去好多年了。”

旁边病床是一个身材壮实的女人,做肾结石手术,右腹处开了一刀,也插着一根橡皮管子。她老公日夜陪着她。

床位紧张,一间病房只有两个床位。也没有分男女的。

他老婆的脸有些蜡黄,拉得很长。

见到戴着口罩的护士来到这边床“爹爹,爹爹。”叫得很亲热,问寒问暖。“爹爹,还疼吧?……有哪里不舒服吧?”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也是如此,很关切地摸着老人的额头,或者把手放在父亲的肚子上,问候着,客客气气的。她的脸拉得更长了。

护士走了。她对着我哥哥说:“他们对你爷老子好些呢,照顾得周到些。”她的话语里很有些羡慕妒忌恨。

我哥哥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回头对坐在床边的男人说:“他们是把了两包芙蓉王给医生的。我看到他哥哥把的……只有你舍不得,连烟都不晓得买一包。”

男人咕哝着,辩解着什么。

“你以为买包烟要得了的呢?你跟他们不熟,送红包都没得用。”哥哥说,“我是认得这里的院长,打了招呼的。主治医师都是他安排的。当然照顾得周到些啦。”

哥哥说我们这里风气还是蛮好的,医生不收红包,请他们去吃饭也不去。住院之前,我特意打电话跟他提过这个问题。

我说家乡的医院还是信得过的。在外面,去那些私人医院,莆田系的,非莆田系的,医生只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要把你身上的钱全部搞光才作数。魏则西那样的事情其实是很普遍,很普通的。每日里不知发生几千件几万件。

上面的领导有特供,有高干病房,有风景秀丽的疗养院,谁管你底层百姓的死活呢?

父亲是个急性子,怕吊针打不完一样,眼睛总是看着头顶上的输液瓶。有时候还伸手抓住输液管,晃动着。

“唉,还有古多,不晓得么子时机才打得完?”他叹息着说。

有时候他又埋怨起护士来,“白天就不急,慢慢地磨,到得夜间十二点还要打。”

“爷,你莫操心呢。有些药是定了时间的,就是白天打完了,也要到夜间十二点才可以打的。”我说。陪了几天,知道有些是消炎药。护士说了要隔开时间打的。

有一个女人静悄悄的走近床边来,把手里拎着的一点点东西交给哥哥。我见到哥哥取出钱包数钱给她,一千三百元。

什么东西呢?我接过来一看,人血白蛋白,很小瓶的,一瓶只有五十毫升。

哥哥说这种药没有入医保目录,不能报销,医院没得卖。可是医生说要打,去外面买来的。

这女人便是专做这生意的。也是主治医生介绍的。由他打电话给她,便会送来。

我大吃一惊。这样,外面送来的药,信得过吗?

这种药每天都要打一瓶。父亲早就有意见了,很不情愿,说打得太慢了,半天才滴一滴;打完这一瓶要两个多小时。听说650元一瓶,他更加不想打了。

我之前还劝慰他,要听医生说的。我们也不差这一点钱,不要你操心的。

而且这种药要交给护士放到冰柜里面去。我特意问护士要来里面的说明书,仔仔细细地看着。

“关键是两点。一是人血制品始终有未知的风险;二是需要低温储藏。这些私人贩子能够相信吗?就算它这个不是假冒伪劣产品,这么多流通储藏环节,低温储藏运送,做得到吗?如果是医院拿出来的,多少还好一点……可是。”我跟哥哥说“你不知道今年山东的疫苗案吗?”

“这简直是逼良为娼。贵的药品你不能报销倒还罢了,还不能在医院卖……逼着患者去外面买……”

“医生介绍你去买,有自己利益的啦。”哥哥笑着说,表示很理解这种做法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提供权力寻私的机会。”

早两天他特意打电话给人民医院一个很熟的主任,看能够搞到便宜一点的白蛋白吧。也是这个价。说不定也是这些人提供的。

两兄弟商量的结果,是不再买这种人血白蛋白了。跟医生就说是老人家的意思。直接说这种方式买来的东西不安全,于医生的脸上不大好看吧。

主治医师来看父亲的时候,我说了这件事。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脸圆圆的,笑容满面。听说他出自医生世家,老爸是某镇医院的院长。

“老爹爹啊,你的身体恢复得蛮好呢!今天的血液化验我也看了,各项指标都已经正常了。”医师很大声地跟他说,“不过呢,你还是多打两瓶罗……好吧?再巩固一下罗。”

医师转过脸来,对我说:“你明天再买两瓶,打完了看看哒好吧?到时候再决定用不用罗。告诉你,我这里最多的打过二十多瓶呢。”

他笑容满面,我无话可说。父亲躺着,很大声地答应着:“要的呢,听医生的安排罗。”

父亲节的前一天,是父亲出院的日子。早上十点多,我打电话回去,哥哥接的电话。他说已经到家了。

“是请的车子啦?”我问。

“是请的车呢。”哥哥说。

跟父亲说话,他说回到家里,比在医院里舒服多了,也自在些。也可以吃饭了,只是煮的比较软一点。

我告诉他,我已经买好了下个月回来的火车票。等一放暑假,就送云嫣她们回去。云嫣煮饭炒菜洗衣服都会的,可以照顾他了。

远在广东,心里却挂念着父亲。他养好了身体,又得一个人过日子了。想起来心生愧疚,古语云,儿孙满堂,侍奉膝下,我们是一点都没有做到。从来没有好好陪伴父亲的。父亲年纪大了,不愿意出来。为了生活,我们离开了故土,在异乡打拼。望着北方的天空,希望上苍保佑父亲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罢。

篇6:父亲嘴里的日子经典散文

父亲嘴里的日子经典散文

父亲生于1969年,可以说看过了新中国的大半个崛起过程。于是在物质生活水平如此之高、之丰富的当下,他有些担忧,然后又小心地紧跟着时代的步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快速变迁的社会落下。

父亲的脑子里有两股思想在斗争,一股是现今社会下的物质富余程度造成了各类资源的浪费,但却是顺应着发展趋势的;另一股是他成长过程里经历的贫苦,让它养成了节俭保守的生活习惯,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他要顺应趋势,势必得容下这个世界前进时抛下的诸如浪费、沉迷、权利等负面的副产物,这又势必与他骨子里的省吃俭用、小心翼翼、刚正不阿的性格背道而驰。

无奈之下,他便时常与我坐而谈些他的`成长中的事情,多是我在听,他在讲。

在父亲的语言里,奶奶是个与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人。

当时没有计划生育,也没有好的避孕措施,所以奶奶为我爷爷生了七个孩子,中途夭折了一个。从那时开始,爷爷奶奶和家里的老大老二就要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奔走。可是一家人口那么多,再奔走又怎么够呢?

奶奶开始没事就翻翻米缸,算计着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米还满满一缸的时候,就要开始煮些米粥和米饭搭配着,将饭留给爷爷吃,因为爷爷是家里的顶梁柱,然后剩下的米粥才是她和孩子分着喝了。等米缸见底的时候,锅里和碗里就很难找到些饭粒了,父亲他们也就经常饿肚子。一年的稻子总是撑不够一年,甚至半年。

下半年,奶奶就要开始借米度日。她早晨起来,将锅灶点着,等火势稍定了些,就拿着装米的簸箕出去,但到底是去哪家呢?她也不知道,她只能出去,她的眼里往往噙着泪水。整个村子该借的能借的都已经被她都借过了,她只能从村头往村尾走。

当时村里只有一家的生活稍好些的,对奶奶的帮助最多。奶奶走在她家门前时走得很慢,她看到了奶奶灌铅的步伐就会走出灶房的门,对着奶奶说:“仙花呐,家里又没有米了吧?到我这儿舀两升吧。”奶奶一听则会有些欣喜又迫不及待地去舀点回去,生怕下个瞬间她就变卦了。

如此反反复复,第二年的稻子用来还前一年的债,然后这一年又重复着借米的日子。后来爷爷早逝,奶奶的日子更加难捱起来。父亲没说,我也有些不敢想象缺了顶梁柱的家庭是怎样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腊月。

以至于后来,父亲最小的一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姑――经常惹事也会被我的奶奶包庇了,她从来不会像我的二伯伯一样犯些讨打的错。

小姑姑很聪明,从小就有做生意的想法,所以在我父亲话里,她是在山上的玉米地里除草挖地的时候也要想着怎么才能买三轮车出去跑生意的人。小姑姑会经常半夜里和奶奶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因为她和奶奶是睡一个床的。后来知道了,小姑姑上学的时候就在当地乡镇的布店里佘了些布料,准备倒手,然后又拿了回来,让奶奶缝衣服穿。那时过年有新衣服简直是富贵了。奶奶是穷怕了的人,既然有布料子,当然是先做几件衣服了,哪管得了是借的还是偷的。

让人不知道的是为了还债,小姑姑偷偷用自己家晒在祠堂门口的稻子抵账,带着店主就去用称称了。要说她也是厉害,竟让她知道了哪堆稻子是自家的,估计也就是先称了再说。她也不敢多称,只是当时算是还了一部分。这样一来,自家的稻谷更不够吃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店家居然还上门要账了,奶奶虽气,也只好认了,还账。

奶奶带我读小学的时候,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当时只有我一个孙子。她教会我各种道理和品德,不能偷摸骗害,不能骄益淫奢,不能铺张浪费……尤其深刻地记得她从荷包里的手绢里拿出硬币给我的情景,也尤其深刻地记得她因为我的骗人行为而打得我满地打滚的情景,她那瘦弱的身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如此慈祥与高尚的人,为何在父亲嘴里也是一个包庇着小姑姑的人呢?

那段穷苦的日子已经在改革开放的步子里远去,只留下时代的缩影,只留下父亲的记忆和我的倾听。

父亲的脑海里还在想着扯上时代的衣角,而他又每次都重复地跟我讲着这几个故事,就如同奶奶以前重复着去借米一样。

篇7:与父亲相伴的日子

朱明泽

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

――题记

夜,深沉而不可寻,柔和的月光洒落了一地却无法保留……也许,父亲从来就是少言寡语,只望着窗外夜景朦胧静静地思念,似乎重演着两个人的寂寞……

望着父亲熟睡中的身影,似乎渐渐衰老,而又渐渐暗淡。一曲歌声打破了我的思绪,也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回荡的月色梦幻般悄怆幽邃。蓦然回首时,却哑然――十五年的光阴流水般逝去,却早已不见它的踪影,只留下我与父亲最深刻的过往与回忆。

犹忆当年,父亲用他最有力的肩臂扛起我笨重的身躯,挤过人海苍茫,略显激动的话语响彻我的脑海:“走,我们去看戏。”当万籁俱寂,我听不见戏台的歌声,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在寒风中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也清清楚楚地望见那伫立在寒风中的身影,令我久久无法忘却。

犹忆当年,我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令父亲劳心焦思。40度的高烧令父亲心急如焚,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神色匆匆跳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般往医院冲去。我静静地伏在父亲的背上,只听见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别害怕。”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整夜地守在医院门口,直到我脱离危险。

犹忆当年,我跟着父亲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父亲总在天刚破晓时离去,在月沉星落时回来。自此我极少见着父亲,也分外思念故乡。父亲总安慰我:“以后会回去的。”但我却发现――风似乎吹皱了父亲的容颜,细密的皱纹聚集在父亲的眼角,似乎永远也不会散去。

也许,在最黑暗的时候也能望见光明,而最明亮的星星,就是父亲汇集了一切的短暂话语。

我渐渐地走向父亲。的确,日益佝偻的背,看不到一丝年轻的身影,古老的岁月吞噬着他的肉体,深邃的皱纹点点雕刻在前额的两旁,紧闭的深瞳略显沧桑。我拾起一本散落在床头的笔记,似乎是父亲十年前记下的,轻轻翻开两页:

2002年11月8日

孩子在今天终于出生了,我望着他,似乎照映着我小时的影子,许久不能离开,因为我早己祈盼着他的到来。

笔记也将自此开始,用以纪念孩子的生活旅途。

2006年5月10日

我似乎无法陪伴他度过他的童年生活,但人世沧桑,我会永远记着。

2011年10月1日

岁月无情,十年春秋将至,孩子已渐渐长大,但我还未老去,我将永远默默注视着他的长大。

2015年12月31日

与孩子的话越变越少,至此我已不再继续,免得黯然神伤。

读到这里,我的眼眶早已湿润,与父亲相伴的日子越变越远,我不愿回忆过往,只愿好好把握今后的时光。

哦,夜仍然如此深沉,如此寂静,但父亲却已渐渐老去,一路的沧桑,或许使你更加悲伤。但自此开始,父亲,我将更加孝顺。

指导教师:岳增展

监视杂文随笔

没有父亲的日子

与父亲相伴的日子

高速公路监视系统数字化建设

暑假,被作业压着的日子作文

和父亲一起走过的日子作文

与父亲一起走过的日子作文

日子

日子

中考作文试题——与父亲相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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