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生命的本质是什么？命运这一匹脱缰烈马是否可以驾驭、驯服？
上大学时，观看过一场残疾人的歌舞晚会。变幻的灯光里，激越的音乐中，演员们残缺的身躯时而像雄鹰搏击长空，时而像骏马驰骋草原，那充满激情、活力的舞姿火一般忘情、热烈，是一种生命的张力淋漓酣畅的表达。舞台上，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缺臂少腿的残废人在舞蹈，而是看到一群完美的灵魂用热力和豪情诠释着生命的不屈和骄傲。面对着这样的一群人，被深深震撼了的我感到世上所有的词汇都是苍白的，说残疾人也热爱生活，也需要音乐和舞蹈的滋养，这样说也对，但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词不达意。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生命从一降生，便穿上了一双美丽的红舞鞋，人类的文明史穿越了数千年，期间的战争、灾难、疾病、死亡都挡不住生命的欢乐和舞蹈，没有畏惧，从不悲观，生命就这样歌着舞着前行。
读过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故事：底比斯王子俄迪浦斯出生之时被预言长大之后将弑父娶母，国王于是把他遗弃以绝后患。后来，小王子被邻国国王收养，长大成人后重返底比斯寻访生身父母。途中，他因与一陌生人争路而不小心将对方打死。后来，王子又机智地破译了女妖怪斯芬克斯关于“人”的谜语而使底比斯城免遭瘟疫之灾，于是被拥立为国王，娶了刚刚丧夫的王后为妻。可怕的预言果然被证实了：俄迪浦斯杀死的路人恰好是他的父亲，新婚妻子则是他的生母。万分悲痛之下，俄迪浦斯刺瞎自己的双眼并将自己永远放逐，王后也无颜面世而自谥身亡。从表面上看，这只不过是个关于乱伦的悲剧故事，但如果从哲学层面上去理解，这则神话实际上表现了人类与不可抗绝的毁灭性命运的顽强搏斗，虽然由于自身力量的薄弱最终难逃失败的厄运，但人类这种抗击命运、忠于信仰、拒绝屈服的人格精神却永远是崇高而伟大的。
二
命运里存在着一种“补偿法则”吗？
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无法知道“老三届”们的苦难和沧桑；我出生时，“四人帮"的好日子已所剩无几，所以“老三届”们的经历和悲欢蹉跎对我来说简直是一页白纸。是从报刊杂志的一些文字上，我才知道“老三届”是命运多舛的一代，在他们的一生中，有着太多的阴差阳错：童年时期，正值国家三年经济困难；少年时代，求学梦在“文化大革命”中破灭；青年时期，谈恋爱赶上禁欲主义和性压抑；到了生儿育女时期，适逢计划生育；好不容易盼到有房子分，可福利分房没了，货币分房又要钱；子女可上大学了，又赶上教育体制大改革，高校收费的门槛一年比一年高；然后，在市场经济冲击下，又是单位裁员、企业倒闭、超龄下岗……承担“文化大革命成本”的是这一代，承担“改革开放成本”的又是这一代，面对汹涌的经济大潮和优胜劣汰的社会环境，失去竞争优势的也是这一代。对“老三届”们来说，命运就像一个寡情的女巫，待他们要说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于是，有人提出要给“老三届”们以补偿，理由很充分——因为这样才能体现社会的公正和公道。可问题是——该怎样补偿？该补偿多少？即使可以补偿，那么，又补偿得了吗？……面对着这种“命运补偿说”，凭着满腔豪情和热血一路跋涉过来的“老三届”们表现出了他们一贯的开明和大度——社会进步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既然生不逢时，那么，就让我们这代人独力去承担时代的错失和改革的成本吧！
这些话绝对不是豪言壮语，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命运不能补偿”，这昭示着一个道理：要相信命运，但不要屈服命运。“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是一代人的命运，但其中有一种自强不息、奋斗不止的大无畏精神在。
三
命运是无法选择的，因为，命运是一种必然与偶然的结合，生逢盛世抑或是乱世，这其中压根儿就是偶然性在起作用，谁也无法改变、选择，因此，除了相信命运，并勇敢地面对命运，我们别无选择。面对坎坷、困厄和磨难，我们不可诅咒命运，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也不可抱怨命运女神不公，埋怨生不逢时，感叹命运对人的捉弄，更不可俯首贴耳地拜倒在命运女神的脚下，心甘情愿地充当她的奴隶，任其奴役、摆布。相信命运，就要靠自己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
“乐圣”贝多芬一生灾难丛生，历遭磨难，可是他从不向命运屈服。谁料得到命运会这样捉弄贝多芬，让世界上最好的一对耳朵出了问题：20岁时出现耳聋，26岁有了耳聋症状，32岁耳疾加重，50岁以后完全失聪。对一个伟大的音乐家来说，耳聋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谁都回答得出。在命运面前，贝多芬曾经那么软弱、那么无奈：“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一定得和我的事业隔离，我生命中最灿烂的一页也将随之消逝……天啊！可怜可怜不幸的贝多芬吧！”同时，他又是这样刚强、这样无畏：“我要同命运搏斗，它不会征服我的，啊！继续生活下去是多么美丽呀！——值得这样地活一千次！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休想使我屈服！”
在与命运的顽强搏击中，贝多芬的音乐更富于英雄性和思想性，《命运交响曲》成为一部人类与命运斗争到底胜利到底的英雄史诗。
什么是命？命就是不妥协、不气馁，顽强、智慧的奋斗人生。什么是运？这就是人生中吉凶祸福、寿夭贵贱等看似必然实为偶然的种种客观际遇。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不断地“通过斗争，达到胜利”的人生历程。
人生辞典里不存在命运补偿法则，因此，你得学会用奋斗的双手，去把握人生的契机，以坚毅和胆识去战胜命运，并与之结伴同行，不管前路多坎坷、风浪多险恶……一个作家说：“命运给我颜色，我正好开个染坊；命运给我一地的碎玻璃，我何不把它们制成可以跳天鹅舞的水晶鞋。”命运女神不相信眼泪，即使她执意要导演一出流泪的戏，我们也要坦然面对现实，用黑夜锻造的一双黑眼睛，洞穿生命里的袅袅暮烟、连天衰草……
★苏暮遮
★苏暮遮
★控烟信
《洞穿生命的衰草暮烟.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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