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获奖
190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又是充满争议的。这一年和前两年一样,许多文坛上声望卓著的大师都在竞争之列,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托尔斯泰,还有如易卜生、梅特林克、卡尔杜齐等蜚声国际的优秀作家。但笑到最后的竞争者是挪威的比昂松,结果出乎人们的意料。
比昂斯蒂滕.比昂松,1832年出生于挪威的一个牧师家庭。他从小就和农民生活在一起,而且曾经向农民学过耕作。与农民和大自然的接近,使他后来的诗歌中充满了一种清新质朴的气息。比昂松的主要作品是诗歌和戏剧。他的戏剧作品大多描写中世纪挪威全盛时期的英雄事迹,1862年的《西戈德奸雄》是他最杰出的剧作。比昂松的诗歌则反映家乡的自然风景和风土人情。除此之外,比昂松也创作了大量的乡村小说,这些以挪威乡村为题材的作品,大多洋溢着迷人的抒情气息,《阿尔内》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中篇小说之一。比昂松的作品中的许多诗歌都曾经被谱上曲子,在挪威广为传唱。
在文学创作之外,比昂松还是一位出色的社会活动家。他为争取民族独立,使挪威摆脱异族统治,做出了很大努力。
马吉特姑娘在一次晚会上认识了裁缝兼提琴手尼尔斯。尼尔斯长相英俊,舞跳得极好,因此很受姑娘们欢迎。和尼尔斯跳了一个晚上的舞,马吉特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有一天,马吉特哭着向母亲承认,自己已经有了尼尔斯的孩子。母亲原谅了女儿。不久孩子生了下来,取名阿尔内。
当阿尔内接受洗礼的时候,他的父亲尼尔斯正在一个舞会上喝得醉醺醺的找姑娘跳舞呢。但是所有的姑娘都拒绝了他,因为她们知道,他已经有了私生子。尼尔斯一个人跑到谷仓里伤心地哭了。
阿尔内渐渐长大,母亲和外婆都很宠他。马吉特对尼尔斯没有忘情,但是外婆却从来不准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阿尔内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是谁,也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变得很敏感。由于名声不好,尼尔斯接到的活计少了,他不再受到主顾们的欢迎,他很消沉,整天喝得烂醉。
在一次舞会上,尼尔斯遇见了白吉塔。白吉塔以前很喜欢尼尔斯,但是却被他拒绝。在舞会上尼尔斯故意羞辱白吉塔,白吉塔的男友巴尔德非常气愤,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哪知道尼尔斯一跤跌到石块上,竟然把脊椎跌断了。
马吉特将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的尼尔斯接到家里。冬天慢慢地过去,尼尔斯的伤势也逐渐好转。当他终于可以起来活动的时候,就和马吉特结了婚。婚后,尼尔斯开始干一点轻活,马吉特觉得生活充满了幸福。有一次,尼尔斯和阿尔内出去散步,他们看到山脚下有人出嫁,婚礼显得非常有气派。尼尔斯知道,白吉塔和巴尔德结婚了。
回来之后,尼尔斯心情很糟糕。他觉得是马吉特母子连累了自己,不然他满可以娶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过上豪华的生活。从此之后,他酗酒的老毛病又复发了,而且回家之后,经常打老婆和儿子。在这种环境里,阿尔内变得更加敏感,甚至胆小怯懦。一天晚上,尼尔斯烂醉如泥地回家,他竟然紧紧地掐住老婆的咽喉,差点把她掐死。怯懦的阿尔内在慌乱之中抓起一把斧头,但正在这时,尼尔斯突然一跤跌倒在地,一命呜呼。
父亲死了之后,阿尔内和母亲相依为命。由于父亲名声不好,阿尔内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很想离开家乡,去国外流浪,但是他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老母亲,只得整天去森林放羊,非常孤独。有一次,他认识了一个叫艾丽的姑娘,两个人彼此都有好感,只是由于阿尔内太过羞涩,不敢向她表白。
阿尔内去艾丽家做木工活,才知道艾丽是白吉塔和巴尔德的女儿。白吉塔对阿尔内的父亲依然念念不忘,所以夫妻感情并不好。不过,他们都很喜欢阿尔内,而在艾丽生病期间,阿尔内也给了艾丽很大的慰藉。
当阿尔内和艾丽结婚的时候,老两口看着这对幸福的年轻人,尽释前嫌。
下面的选段讲的是父亲死后阿尔内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对生命和自然都有了新的领悟。作品的风景描写带有一种田园诗般的恬静,和人物的心情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在一片丛林后面,正好在牧师公馆的脚下,坐了下来。这儿是处在很陡的山坡上,越往上越高,直到它在远处变成了一座大山;黑水湖对岸的地势,也和这儿类似,两岸的高山在湖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而湖心却出现了一条美丽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周围静悄悄;太阳开始落山,对岸隐隐约约传来牲口丁丁当当的项铃声;除此以外,一片宁静。阿尔内没有直接朝对岸观看,而是首先把目光转向下游,因为太阳在落山以前,先在那儿喷射出火花也似的缤纷的色彩。在下游那边群山分开了,让出一条又长又低的峡谷,湖水的波浪冲击着峡谷;看上去仿佛群山的山坡渐渐联成一体,形成宛如在峡谷里荡来荡去的秋千;峡谷里星罗棋布地点缀着许多农庄。炊烟袅袅上升,渐渐在高空消逝;田野里一片翠绿,雾气弥漫,满载着干草的小船正在靠岸。阿尔内看见很多人来来往往,但是只见人行,不闻其声。因此,他的目光漫无目标地越过对岸,眼前隐隐约约地浮现了黑硏硏的、孤零零的一片墓地森林。穿过森林,沿着湖岸,几乎像是人们用手指画出来的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尘土飞扬,路线清晰可见。阿尔内的目光跟随着这样的道路前进,直到他坐的地方的对面;森林到这儿就完了;群山再稍微让开一点,于是前面立即展现了一个又一个农庄。比起下游来,这儿的房屋更加高大;房屋涂成红色,窗户也比较高,这会儿窗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辉灿烂。在眩目的阳光中,岗峦上色彩纷呈,可以清晰地看见孩子们在尽情地玩乐;湖滩上是一片闪烁的白沙,孩子们在沙滩上跟他们的狗儿奔跑跳跃。但是眼前的全部景色突然暗淡下来,变得一片荒凉;暗红色的房舍,淡绿色的草场,灰白色的沙滩,分辨不清的孩子们;一片浓雾在群山上面升起,遮住了夕阳的余辉。阿尔内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湖面上又清晰地反映出地上景物的倒影。田野在湖中摇晃,森林无声地拼接在一起,房舍低头俯视,门儿敞开着,孩子们进进出出。童话和儿时的情景涌上阿尔内的心头,就仿佛是小鱼追逐鱼饵似地游了开去,又回头重来,但并没有咬食。
(选自《危险的求婚》余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
比昂松的乡村小说成就很高,《阿尔内》无疑是比昂松乡村小说中最负盛名的一篇。这篇小说自始至终都有一股感情的潜流在激荡着,正是这股激流赋予了小说中几乎所有的人物——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鲜活的生命力,使得他们的形象跃然纸上;这股激流同时也给小说中的背景——无论是幽深的森林还是宁静的湖泊——涂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
这股感情的激流就是对生活的热爱,对苦难的默默承受。尼尔斯无疑是有罪的,他的放荡和不负责任给马吉特和阿尔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即使在这个“邪恶”的人物身上,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年轻时候的尼尔斯是个无忧无虑的、欢快的家伙,他到哪儿都会给大家带来欢乐,在哪儿他都是姑娘们注意的焦点。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尼尔斯变得高傲起来,变得喜欢卖弄风情了。他的理想就是娶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过上豪华的生活。对一个穷小子来说,这种想法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放荡的性格害了他。和马吉特春风一度之后,他有了自己的私生子。这件事让他的名声变得很坏,他的理想破灭了。他把责任推在马吉特母子的头上,不断地酗酒,不断地虐待他们。可酒醒之后,他又悔恨不已,竭力对儿子好一点。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既有对现实生活的不满足,不甘心,更有对自己的放荡堕落的忏悔。比昂松把尼尔斯的内心煎熬写得非常真实和感人。
马吉特和儿子阿尔内无疑都是尼尔斯的受害者。但这并没有改变马吉特对尼尔斯的爱,她的爱是宽厚的。对尼尔斯的始乱终弃,马吉特并没有怀恨在心,相反,她对生活的安排心存感激。尼尔斯受伤后,马吉特不计前嫌,将他接回家来,细心地照料他。尼尔斯死后,她就把心思放在了儿子身上。她对生活从来没有怨言,对于苦难她只是默默忍受着。这种博大的胸怀使得马吉特的身上有了圣徒的气质。
阿尔内受到的伤害更深。小说的后半部分其实就是描述阿尔内在痛苦孤独中的挣扎和解脱。阿尔内将内心的痛苦谱成歌曲,但是仍然无法获得解脱;他寄情于山水,在森林中游荡,但是变得更加忧郁,直到他遇见艾丽。在艾丽的爱情温暖下,阿尔内的内心的伤终于痊愈,尽管这痊愈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对处在苦难中却一直坚忍不拔、拒绝堕落的阿尔内,作者给予了同情和赞美。
作品中有为数不少的诗歌。这些诗歌本身写得非常优美,而且常常和小说的氛围、人物的心情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增强了作品的田园诗色彩。
比昂松的抒情诗清新真纯、感性敏锐,他的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宝藏,很多音乐家看到他的优美声韵,都喜欢把它们谱成歌曲——没有任何国家的国歌像比昂松为挪威所作的《是的,我们爱祖国》那么动人;而当您站在挪威海岸,想起这位民族诗人,想起自己的前途,心底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首《月光曲》的旋律。
我们在文学中追求的是一种有意义的生命,它虽然小如露珠,却可以在风雨中来去自如;有了这点精神我们就会处处心安理得;没了它,我们就会觉得怅然若失。
《诺贝尔文学奖名著快读《阿尔内》.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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