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获奖
约翰.高尔斯华绥(1867—1933),是英国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家和戏剧家,在20世纪初的英国文坛中堪称“爱德华时代三巨头”之一。他一生共创作了17部小说、26部戏剧,另外还有众多的短篇小说、散文、诗歌和书信集。他最著名的作品是长篇小说系列《福尔赛世家》三部曲《有产业的人》《骑虎》《出租》,以及其后续《现代喜剧》三部曲《白猿》《银匙》《天鹅之歌》。
高尔斯华绥1867年出生于英国萨雷郡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大学毕业获得律师资格证后,他去周游世界。旅行中结识了作家约瑟夫.康拉德。后者对他的文学创作影响极深,后来两人成为莫逆之交。他28岁时开始一边写作,一边努力研究俄国、法国作家们的巨著。但在此期间,他以约翰.辛约翰为笔名发表的小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1904年,他以本名发表的长篇小说《岛国的发利赛人》才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关注。1906年高尔斯华绥发表了他一生中最优秀的作品《有产业的人》,从此确立了他在英国文坛的地位。
实际上,高尔斯华绥本人的家世、教育和经历就是他小说中福尔赛们的蓝本。作家的婚姻爱情也像小说中的小朱利昂.福尔赛一样,并不顺利。1895年高尔斯华绥与堂兄的妻子艾达相爱。虽然艾达的婚姻毫无爱情可言,但若想摆脱它却要承受巨大的社会压力。经过10年的周折,高尔斯华绥终于与已经离婚的艾达结为夫妻。这段感情经历成为了《福尔赛世家》三部曲的情节中心。
19世纪80年代是福尔赛家的全盛时期。当初,乔里恩.福尔赛无非是位勤劳的农夫,而如今他的子孙们却已经在伦敦的商界、法律界、房产界以福尔赛人特有的“坚忍”性格,开创出了各自的产业,成为了“有产业的人”。建筑师波辛尼是个没有产业的人,他在用布帘子隔开起居间和工作间的建筑师事务所内过着简直寒碜到了极点的生活。世事难料,福尔赛家祖辈老乔里恩的19岁的孙女琼,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个穷小子。对此,福尔赛家的人个个嘴上不说可心里都认为不妥。然而老乔不但没有反对孙女的选择,反为她和波辛尼先生的订婚仪式举行了隆重的茶会。
老乔如此宠爱孙女是有原因的。
老乔里恩的儿子小乔里恩,实际上算不上真正的福尔赛人。15年前他抛下妻子和琼,同一个法国女人私奔了。后来他们结了婚,生下了一儿一女,乔儿和好儿。如今40来岁的小乔只是轮船公司的保险员,生活过得有些艰难,但他却拒绝了父亲的经济资助。老乔深爱儿子,儿子离家后,便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孙女琼的身上。
福尔赛家族中,最优雅最受众人注目的是福尔赛世家的希腊式美女伊琳。在父亲海隆教授去世后,她不喜欢同继母一起生活,无奈之下同意了索米斯的求婚。索米斯是个律师,他是老乔的弟弟詹姆斯的儿子,父子俩都是典型的福尔赛人。索米斯很得意自己娶了这么个妻子,认为妻子是他财产的一部分。伊琳为自己没有爱情的婚姻感到痛苦,她把烦恼告诉了琼。互相分担感情痛苦的两个女子,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索米斯很不喜欢琼,为了不让伊琳有走动和拜客的机会,他决定在伦敦郊外的罗宾山上建房。思量一番后,他选中了琼的未婚夫波辛尼来充任房子的建筑师。
波辛尼开始建造索米斯的新居,经常出入索米斯家,渐渐与伊琳相爱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幽会。不久他们的事情迅速在福尔赛世界传开。当然,最为痛苦的是琼,她失魂落魄,日渐消瘦。老乔心疼孙女,却无从插手。经历了婚姻挫折的小乔,倒认为波辛尼与伊琳的爱情无可厚非。
索米斯开始了报复。他趁某晚伊琳没有锁门,闯进她的睡房“执行了他的夫权”。而对波辛尼的报复,则是以波辛尼建筑房屋超支350英镑为由提起了诉讼。法庭最终判决波辛尼赔偿违约金额。波辛尼知道后,悲愤交加,在迷雾中被车撞死。悲痛的伊琳终因无法忍受索米斯的纠缠,离家出走。琼也去了西班牙。
罗宾山上的房子最后由老乔买下,他将老年人对孩子的宠爱倾注到了乔儿、好儿身上。他也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伊琳,请她教好儿的钢琴,和她一起在罗宾山美丽的黄昏散步,最后还赠给伊琳15000英镑。
琼最后回到了罗宾山。伊琳却离开了。老乔尊重了她的选择。
伊琳跟着丈夫索米斯的叔叔斯悦辛去看罗宾山上的房子。波辛尼准备带他们到小树林那边去看房屋远景。斯悦辛有些困了,他打算就呆在这里。
他在橡树旁边的阳光里坐下;坐得又正又直,一只手伸出来放在手杖头子上,另一只手按着膝盖;皮大衣敞了开来,帽边遮着那张苍白的脸;眼睛空无所瞩地瞪着那片景色。
波辛尼和伊琳下坡穿过稻田时,他向他们点点头。说实在话,扔下他一个人静养一会儿,他并不介意。空气真新鲜,太阳里也不太热;风景望出去很不错,难得有这样——。他的头微微倾向一边;他竖起头来,心里想:怪!他——啊!他们在下面向他招手!他举起手来,连招了好几下。两个人很起劲——景致很不错——,他的头倒向左边去,立刻被他竖了起来;头又倒向右边去;在右边停止不动;他睡着了。
……
可是他虽则这样沉睡着,他那福尔赛的精灵却在暗中监视,并且跑出去很远很远,经历了很多荒唐的幻景;它跟着这对青年男女,看他们在那片小树林里面做些什么——*撩人,小树林里面充满着青草味和花香,鸟声无数,风信子和各种芳草铺成一片地毯,阳光照在树顶上面就像金子;它跟着这一对男女,看见他们在一条小路上紧紧靠着走,路非常之窄,所以他们的身子始终都挨在一起;它留意看伊琳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小偷似的,把春天的心给掏了出来。他的精灵,就像一个隐身的监护人,跟他们一起,驻足看地下一头毛茸茸的死田鼠,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银灰色的外套和偷来的野菌都还没有被雨水或者夜露打湿;它望着伊琳歪着头,眼睛里带着怜悯的神情;望着那年轻男子的头,那样死命地盯着她看,那样的古怪相。它还跟他们一起穿过那片被人樵采过的林中空地,风信子都被踩坏了,一棵树身被人从根砍断,摇摇晃晃倒了下来。它又跟他们爬过断株,到了林子边缘,从这里伸展出一片未经发现过的乡野,远远传来“快快布谷”的鸟声。
(选自《福尔赛世家.有产业的人》
周煦良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版)
《有产业的人》是《福尔赛世家》三部曲中的第1部,也是作家艺术成就最高的作品。小说所表现的核心是“福尔赛性格”——英国20世纪初资产阶级的群体性格,作家对此非常熟悉。在小说中,作家通过对不同人物形象的刻画,从多个侧面展现了这一性格的不同表现。由于采取了正反对照的手法,这些人物的形象个个有特点,变得十分鲜明。细心的读者可从不同的人物中体味出所谓福尔赛性格的不同侧面,体味出作家对这种性格带有惋惜之情的批判。
福尔赛人对于财产的攒积和追求有着一种“坚忍”的特质,经过几代人的资本积累,几乎所有的福尔赛人都成了“有产业的人”。由此而形成的“福尔赛性格”,正是以财产为标准来衡量人们生活状况和为人处事的一种性格。小说中,福尔赛家的人几乎都有这样的品性,但具体而言又有所不同。比如说,老乔里恩和索米斯就分别处于这一性格的两极。
老乔里恩是福尔赛家的族长,他性情稳重,很重感情。老乔自身资产雄厚,而在他的世界中金钱不是惟一的东西,家族的声誉和家人的感情也都至关重要。当初儿子与法国女人私奔,他为了维护家风、保护小孙女琼,愤然断绝了父子关系。但自此以后的10多年中,他一直思念儿子。找到儿子后,他不仅接纳了他们的新家庭,而且还真诚提出给予他们经济帮助,甚至后来恢复了儿子的财产继承权。老乔对孙女琼非常宠爱,当他知道伊琳与波辛尼的爱情后,一方面心疼琼,另一方面却没有责怪伊琳,反而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她,最后还赠给这位不幸的孤女一笔不小的财产。小说中,老乔有族长的威望更有长辈的慈爱。通过描写老乔与其他人物多方面的关系,作家塑造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形象。
与真诚、富有同情心的老乔相对,索米斯是“福尔赛性格”的另一个极端。他对财产有强烈的zhan有欲,而实际上生活中的一切经过他的换算又无一不是财产。金钱房产、股票公债、古董名画……当然还有他的妻子伊琳。他对于财产是以“追求——保存——增值”这样一个公式逐层推进的。在追求到美丽高雅的伊琳后,他同样是小心翼翼地对妻子加以“收藏”,思考着如何更多地zhan有她。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他沾沾自喜;然而私下里他却从不尊重她的人格,没把伊琳当平等的人对待。通过索米斯,作家对英国资产阶级的“有产”观念进行了深刻有力的批判。
《有产业的人》充分体现出高尔斯华绥作为现实主义小说大师的功底。作品构筑了一个逼真的福尔赛世家的生活世界,再现了福尔赛们在这个世界中生动有趣的日常生活状态。更有意思的是,高尔斯华绥在以现实主义手法表现“有产业者”的生活的同时,却以浪漫主义、感伤主义的笔触,细腻虚幻地描绘了两个“有产业者”异类的爱情。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小说第2卷第3章在叙述斯悦辛打盹时,完全脱离了真实再现的笔法,以福尔赛人飞翔的灵魂为视点,描写了伊琳和波辛尼这对秘密恋人林中散步。春天的树林、春天的心、未被发现的田野……在这隐隐约约似真似幻中,作家诗意而抒情地展现了自然景观,以及这些景观和他们的浪漫爱情之间的隐喻关系。
以伊琳作为象征的美,并不喜欢与“有产业的人”为伍;出于对这一点的愤怒,索米斯.福尔赛差点成了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我们很难证实作者是否一开始就想为这部《福尔赛世家》写续篇,但就已出版的部分来看,这部小说以其刻画人性的坚实有力而成为了经典。
高尔斯华绥由于健康原因未出席颁奖仪式。故获奖感言从缺。
《诺贝尔文学奖名著快读《有产业的人》.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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